“依我看,这里的芭蕉多,不如叫蕉院好了,这个蕉又应了‘娇’,岂不是好?”
宝钗道,不愧是原著中大观园里与黛玉一般有才气的,此言一出,姑娘们都觉得妥当,便由探春执笔,将“蕉院”二字写下,命人送去给贾平,早早地做了匾额送来,好挂上去。
这边姑娘家们顽闹,黛玉则命人将赏赐的都登记上册后,将两匹颜色素雅一些的宫缎拿出来,命人给大奶奶送去,又各自挑了两匹,分别命人给西府那边的兰哥儿和环哥儿送过去。
紫鹃不解,道,“夫人从前也并没有从那边得些什么,如今,何苦要做这样的人情?”
黛玉道,“你什么时候也学得这么小气起来了?姑娘们都得了,爷们儿一样儿没得,原也不值当什么的东西,何苦落人口舌?”
“这是宫里赏下来的,谁又好嚼什么舌根?”
“我原还说你是个聪明的,如今一看,也是个蠢的!”黛玉也不与她分辨,只吩咐将东西送过去,心里却是打算的,宫里赏了下来,若要周全礼数,堵人口舌,她应当将赏赐先孝敬老太太,再孝敬贾赦夫妇,但显然,她不想这般做,不如送些给家里的姐妹和爷们,免了话语是非,也叫人挑不出错儿来。
珠大奶奶一个寡妇失业的,领着兰哥儿过日子,平日里也并没见那边太太多照顾些,环哥儿更是跟着姨娘过,比起当年琮哥哥和她婆婆来,也就强了那么一些。
他们这般周济着,谁也说不出不是来。
有些事能做不能说,有些事能说不能做,便是这个道理了。
东府这边,一派和气,黛玉在宁熙堂午睡,尤氏在自己的院子里,看着新送来的宫缎,正寻思着做两身衣服穿。
她一个寡妇,平日里要是打扮起来,总归是不好,好在,她在这边极为自在,只要不到西府那边去,倒也无人约束,因此,平常,尤氏也会悉心打扮自己一番,也是给自己找个好心情。
临敬殿里,到了午朝时间,大臣们都候着了,泰启帝走上御座的时候,轻咳了两声,惹得大臣们一阵下跪问安,泰启帝一面落座,一面道,“平身吧,朕无事!今日先说说宁夏卫叛乱之事,宁国侯……”
说到这里,泰启帝只觉得嗓子有点发痒,便咳嗽起来了。
“皇上,宁国侯贾琮自二月领军前往宁夏平叛,至今已经二月有余,却于战事无任何进展,至今无捷报传回,臣以为,宁国侯虚名有余,实战不足,贻误战机,耽于国事,实不配担起平叛总兵官之名,还请皇上择良将以换之,以免久误至酿大患。”河南道御史徐光启率先发言,张口就开始弹劾贾琮。
泰启帝愣了一下,坐在御座上,环视了一圈诸臣子,见其神色,心中已是有了数,刨开众臣对贾琮的偏见,贾琮有些事做得确实不怎么地道,在外平叛这两个月来,除了一日向泰启帝一汇报,事无巨细密奏之外,从未正式公开向朝廷汇报进展,以至于内阁如今对宁夏卫的战况也是知之有限。
这就容易让人误会,贾琮在宁夏那边究竟怎么回事,战事胶着,还是说接连败仗?况,打仗烧的是银钱,虽说户部这一次并没有拿出多少银钱来,但内孥也是钱,泰启帝内藏库里的银子,早就被户部盯着,贾琮多花一两,户部就少了一两。
北静郡王水溶微微垂眸,站着纹丝不动,如同没听见徐光启的弹劾一样,心里头却是松了一口气。
昨日,他们几个议着的时候,南安郡王耿熙就想要寻人弹劾贾琮,但被他拦着了,他料定文官这边应当是已经坐不住了,与其亲自下场,还不如看贾琮与文官人等狗咬狗,他们捡现成的枣儿。
若贾琮被罢,该想着推什么人上去的好,届时,说不得贾琮不光得把三千营给吐出来,连飞熊卫都得落到他们的手里了。
耿熙的意思,还是给柳芳好,毕竟上一次,柳芳几乎没被贾琮气死。
“皇上,据闻,贾琮在江南抗倭之时,所领军卒皆是辽东总兵夏进所训,所用战略皆是其师夏进所定,贾琮不过是夏进手中一提线木偶,纵然立下战功,也非其能耐。贾琮实乃欺名盗世之辈,狡诈狂妄之徒,此次宁夏平叛,两个月过去无一寸战功,反而贻误战机,祸国殃民,宁夏事急,臣邱兆麟奏请皇上严惩贾琮,褫夺爵位,将其下狱,以正国法,并择能征善战者替之,速速平叛,以安民心!”
“臣附议!”
“臣附议!”
……
眼看弹劾一发不可收拾,显然这是一场密谋已久的阴谋,只是,这些人似乎没有搞清楚一件事。
泰启帝的目光环视一圈后,落在了首辅赵菘的面上,感觉到皇帝看向自己,赵菘浑身一颤,腰也越发弯了些,表现出了最大的恭敬。
“赵爱卿,你说说看,宁夏平叛一事,你是怎么看的?”
到了此时,群臣们还没有听出泰启帝话里的意思,倒是章启林,眼珠子上滚,偷偷地朝坐在御座上的皇帝看了一眼,皇帝的心情似乎很好,那么宁夏那边的进展应当非常顺利。
这时候,章启林才注意到了皇帝的说辞,问的不是“换将”一事,而是“宁夏平叛”一事。
“回皇上的话,宁夏平叛以来,臣只在一个半月前得到消息,被叛军占领的四十七堡已经被收复。宁国侯所领大军将宁夏镇围得水泄不通,但至今日,臣并未得到大军攻克的捷报,臣以为,如此胶着状态,有辱我大顺国体,宁国侯精于海战,未必懂攻城之战,当遣精于攻克之将以将之!”
南安郡王忙踏出一步,道,“皇上,依臣观之,宁夏镇处低洼之地,而周边有黄河之水可引,若硬攻不克,可下令挖河道引水以灌之……”
说到这里,朝堂上一阵惊叹之声,显然,众臣均是觉得,南安郡王此法可行,而皇帝也是微微点头,似乎也在赞赏南安郡王这克敌之法。
唯有宋洪,这位泰启帝身边的第一内侍,此时为这些朝臣们尴尬得脚指头都快要抠穿地面了,他低着头,不由得想到了宁国侯的战报中,也说起原本引黄河水灌城也是一法,只想到城中还有大顺百姓,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打算用此法解围。
当然,宋洪也能想到,宁国侯的仁慈之心也是有限,若非宁国侯早就在宁夏镇中埋下了伏兵,到了最后,真要做出牺牲,他可能还是会牺牲城中百姓,而不是拿大顺军卒去当炮灰。
泰启帝的点头赞赏,给了南安郡王等人错觉,以至于,北静郡王此时也按捺不住上前凑热闹,“皇上,臣以为,安南郡王此攻城之法可行,但具体实施,也须有经验之将领为之。宁国侯虽在抗倭之役中立下战功,但到底年龄经验有限,宁夏平叛非同小可,一旦镇压不及,易酿成大患,还请皇上及早定夺!”
“尔等以为,朕还有何将可用?可在两个月内,将此叛乱就地平息?”
说实话,泰启帝原本以为贾琮最起码需要六个月时间平叛,而他也做好了此思想准备,就如同当初,贾琮在江南抗倭,他原以为贾琮最少需要三年时间,结果,贾琮只用了一年时间,还给了他那么大的惊喜。
“臣举荐后军都督府同知一等子爵柳芳!”水溶决定,好事做到底,给柳芳一个正名的机会,省得当初贾琮对柳芳的诋毁,将来被柳芳带进棺材里去。
南安郡王也附议。
泰启帝看在眼里,点点头,对宋洪道,“将宁国侯的战报念一遍,好叫诸位臣工心里有数,宁夏叛乱已平,诸位臣工与其有时间在朕跟前诋毁宁国侯,不如好生想想,如何避免此等不该发生之兵祸!”
这也是贾琮在密奏中对泰启帝说过的话,宁夏兵变,说到底,还是文武制衡出了问题,巡抚王楫要负主要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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