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感知到后,鼻头一酸,泪水几乎落了下来,她如今在府上活成了一个尴尬存在了,这都要怪贾琮。
“是该乐着!”贾琮笑着将手中的一枚扳指摘下来,给了吴极,“我前儿得了这个玩意儿,不也乐了好几天嘛,此乃人之常情,公公说是不是?”
若非来不及,贾琮连夜就想赶往辽东,抚顺一失,大顺在辽东的獠牙便被拔掉了,且不说这些,抚顺一失,辽东军心大溃已是显而易见。
“侯爷眼看就要出京,咱家尚有一事相托,咱家有个儿子,也是咱家干爹的干孙子,这一次要随侯爷一起去辽东,咱家已经给他再三交待过了,到了那边,要好生配合好侯爷,他若是在外不听,还请侯爷多担待,告诉咱家,咱家一定替侯爷料理了他。”
黛玉见贾琮三言两语哄得惜春转悲为喜,也是不由得好笑。
贾琮难免惶恐,已是无可奈何,好在他还有个好岳父,走出几步,忠顺王便上前道,“皇上,时辰不早了,允儿郎们出征吧!”
说完,贾琮意味深长地朝元春看了一眼去,将王夫人气得倒仰,她还要说话,贾政已是开口,“既是如此,三丫头就交给你了,你素来待姐妹们亲厚,处处都为她们着想,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夏进在辽东经略的这几年,着实令人小看了辽东局势,以为建州老奴不足为患也。
贾琮道,“平叔留在家中,我才放心。我这一去,是要对敌,再辽东苦寒,二位的身体也打熬不住,还是挑选些年轻的,命其跟着我前往。
贾政想到族中无得意子孙的事,心头再也不似从前那般平静,家中爵位没了之后,他在外头的感受也全然不同,危机感油然而生,道,“老太太,儿子在朝中,全仗琮儿,若非他,大兄的事一出,儿子在工部恐无立足之地。”
探春一直巴巴地等着贾琮,听说他回来了,忙迎了出来,急切地问道,“二哥哥,如何了?”
本朝边防之寄,益周于前,各方险要者,俱设镇守太监,总兵官、巡抚都御史各一,吴极所言,便是在告诉贾琮,镇守太监的来历,用的是大明宫出来的人。
贾琮便揽了揽她的肩,“你年幼,身子骨儿还很脆弱,我连你二嫂子都不舍得带着过去,遑论你!待你大些,那边也安静下来了,我接你二嫂子过去的时候,你也可一路跟着过去,可好?”
贾琮朝元春瞥了一眼,道,“二姐姐的亲事已经定了,前儿我听府里有人说,大姐姐都没出阁,怎好让二姐姐在前头。若是这么说来,二姐姐没出阁,三妹妹又怎好抢在前头呢?
太太说起三妹妹的亲事,不知是不是已经有了意向?是哪一户人家?“
柳湘莲大谢,拱手道,“侯爷大义,湘莲甚为感动,若某这些兄弟肯,某将领他们前来。”
柳湘莲道,“我还有几个兄弟,不瞒你说,昔日都做过打家劫舍的事,也是不到万不得已才为之,如今都想要搏一个出身,就不知侯爷肯不肯收留?”
“是有此事,皇上若让我镇守辽东,将来肯定是要把家迁过去,眼下三妹妹跟着过去,我也是打算她能帮我一把。”
王夫人有些不以为然,从荣庆堂出去后,她跟在贾政的身后,提议道,“老爷,要不要我回去跟兄长说一声,看他那边能不能帮忙使把力气?”
“这孽障!”贾母气得骂道。
她也鄙夷地横了一眼贾琏,“我可跟你说,三妹妹都要跟着去,我就不信,她能活着回来,你还会把命丢在那里了。”
贾政这做亲爹的都这样说了,贾母要拦,也着实没有什么好理由,贾琮起身,拍拍屁股,与贾母和贾政道别一声,便出了荣庆堂的门。
贾母说完,王夫人在一旁道,“若三丫头能够帮得上你,固然是好,你不说,我们也会让她帮你一把。她一个姑娘家,眼看就要议亲了,若是去了辽东,将来会不会耽误了她?”
见贾琮轻抿唇瓣,唇角含笑,不用说,探春也知晓了答案,她欢快地拍着手,想要跳,却又怕乐极生悲,忙双手合十,虔诚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惹得黛玉等人都大笑起来,尤氏点了一下探春凝脂般的鼻翼,笑道,“你也有念佛的时候?”
惜春甜甜地笑着,手指头拨弄着胸前的垂发,点头道,“那就一言为定!”
亲卫是一定要忠心的,人数是多多益善。再,且问问,贾家子侄中,可有肯上进的,这一次一并随我前往。“
尤氏等人去看探春收拾行装去了,贾琮陪着黛玉往里走,道,“圣旨怕是要下了……”
贾琮自是无不可。
但眼看着贾政一副将宝玉放弃了的样子,王夫人又不能不心焦,这才放低了身段行事。
见此,朝中一起前来送行的文臣武将,均是心头想法各异,章启林在想着如何保障辽东粮饷,而以水溶为首的勋贵们则想着如何往辽东派自己的人去。
如今,荣国府爵位没了,爵产因了贾母的缘故,虽还留着,但时日无多,一旦老太太驾鹤西去,荣国府这府邸都会被朝廷收回去,不提前谋个出路,如何得了?
谁知,贾琏却是半点都不热乎,没好气地横了熙凤一眼,“你当他跟前的功劳是那么好挣的?辽东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成天打仗,我若是去了,不下心把命丢在那里,你这辈子就只能守寡了。”
贾琮催动马儿走出几步,离皇帝远了一些,马鞭打在马屁股上,马儿扬蹄欢快畅跑,其身后兵将如云,朝着北边而去。
皇帝欣慰地朝他摆摆手,命其急速出行。
贾琮送他出门,看着走远了,方才回来。
眼下神京城里,欲与贾家结亲的,无一不是想与宁国府结亲,往荣国府这边的媒婆,都是为人家家里续弦张罗,哪里会有二十多岁的男子还未议亲的?
说起元春的婚事,岂不是拿刀往元春的心口上戳吗?元春一张脸煞白,抿了抿唇,实有些坐不住,这时候,李纨和熙凤却跟没看到一样,也不说寻个由头将她带走,眼睁睁地看着她这般尴尬。
贾母也看到了,气得差点撅过去,却又无可奈何。
贾琏身上捐了个州同知的官,他这等纨绔子弟,文墨不通,若果真出任实缺,连份判词都写不清楚,吏部等闲是不可能让贾琏授实缺,贾琏也没有当亲民官的兴趣。
李纨是因贾兰在贾家族学颇有上进,她一心只为儿子,凡是对儿子好的,她都会一力维护,适才元春告状,李纨是知道的,她颇有些烦这个小姑子,便对元春的难堪视而不见。
泰启帝看在眼里,心头大慰,夏进这般死法,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他自然知道贾琮对夏进亦师亦父的感情,见贾琮眸含热泪,似乎这一去,便能平复辽东,点头道,“朕静候佳音!”
昨日,辽东送来八百里加急,抚顺城陷落,夏进战死!
“眼下虽还没有什么眉目,但你三妹妹的年岁到了这时候了,也该议亲了。”王夫人不由得朝元春看了一眼,心头就是一梗,眼神便是一黯。
焦大上前,请命要随贾琮一起去辽东,贾琮一口拒绝,“府里,夫人大奶奶还有二位小姐都在,您怎好跟着我去,您要是去了,我如何放心?”
一想又觉得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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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道,“这会子我跟着去有何益?你是去上战场,我跟着,岂不是拖后腿?我只盼着你平平安安就好!”
熙凤急匆匆地回到了屋里,贾琏又在,她不由得拉着贾琏道,“你要不,还是跟着琮兄弟到辽东去,一来看看咱们那边庄子上的收益,二来,琮兄弟那边说不得能帮上忙,好歹是亲兄弟,还怕他有了好儿,不给你?
直到夏进死,抚顺失。
贾琮回首望去,城池已经变得渺小,他的耳边回荡起夏进的来信:“……吾身染恶疾,时日无多也,汝无须惦记,马革裹尸乃吾之夙愿,今若因吾之死,兴汝之兵,亦吾之愿也!
抚顺一失,开铁将不保,吾至死将守抚顺,若吾将有失,汝乃吾徒,当承吾之遗志,他日将吾之躯,葬于赫图阿拉,吾死而瞑目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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