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诚拿着一个箱子来到了七十六号,刚号遇到了梁仲春,梁仲春侧头看到阿诚,好奇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到汪处那汇报点情况,一会完了事,我到你办公室找你。”说完继续向汪曼春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梁仲春拉住他:“没出什么事吧?”
“回头跟你说。”阿诚拍拍梁仲春的肩膀,走向汪曼春的办公室。
阿诚站到汪曼春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听到应声推开门走了进去。
“汪小姐,您好。”
“阿诚,坐。”
“我还是站着吧。”
汪曼春笑笑,道:“有事吗?”
“我来告诉汪小姐,先生吩咐我到小少爷的房间去找他收藏的手表,我仔细找过了,的确少了一块‘伯爵’表。还有,我在小少爷的房间发现了两份租房合同,我觉得挺奇怪的,我打电话去面粉厂,面粉厂没人接。明先生那我还一大堆事,所以,我就直接过来了。”
“租房合同?明少爷在外面租房子住吗?”
“没有啊,我想他是不是帮朋友租的,小少爷成天花天酒的,我总担心他在外面被人骗。”
“合同带来了吗?”
“带来了。”阿诚把两份合同都拿出来,递给汪曼春。
汪曼春的眼睛看到这份租房合同后立刻亮了起来。见状,阿诚疑惑地问:“汪小姐,我们小少爷不会出什么事吧?”
汪曼春向后靠了一下,表情严肃地说道:“你家小少爷有大麻烦了。”
“我家小少爷还是个学生。”
“学生?”汪曼春敲了敲桌面上的合同,“七十六号特务秦小姐被杀的第二现场发现了明台的伯爵手表,而这两份租房合同好巧不巧,一个是陈亮击杀南造云子课长的房间,另外一个是南田洋子课长要去的武康路,阿诚,你是聪明人,这些事情混在一起,还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吗?你以为你们家的小少爷就是外表看起来的模样吗?”
阿诚后悔般要去拿那份文件,汪曼春一把扣牢:“谢谢你阿诚,你在为新政府扫除隐患。”
“这……这份文件也许是伪造的!”
“伪造?谁会这么做?”
“政敌啊!明先生的敌人,他们伪造合同,一定是想陷害小少爷,如果小少爷是军统的人,第一个受到打击的就会是明先生。”阿诚故作焦急,“汪小姐你明鉴!”
“我会的!你放心,我不会让师哥替任何人背黑锅。”
阿诚看着她笃定的眼神,心知任务达成,目的达到。
面粉厂已经停工了,空旷无人。
明台倒卧在沙发上,王天风一声黑衣拎着一个挎包走进来。他看着颓然的明台,明台瞪红了眼珠子盯视着他。
王天风吼道:“站起来!”
明台站起身,仍旧是一副杀气模样。
王天风把明台手中抓着的报纸抢过来,撕了个粉碎。
明台愤然吼道:“你干什么?”
“你在干什么!他们死了!被暴尸荒野,我怎么跟你们说的,人在情报在,郭骑云身上的情报必须拿回来!”
“老师,这件事情蹊跷的很,我们中间有内奸!”
王天风问:“内奸,谁?你怀疑谁?指出来!”明台盯着他,不说话。
王天风冷着一张脸,继续道:“其实,内部已经着手调查了,你是最大的嫌疑人!”
“我两个手下都没了,我连自己的生死搭档都丢了,是不是等我咽了气,才能证明我是清白的?”明台的眼神发出从未有过的尖厉寒光。
“你的搭档都死了,可是唯独你活了下来,而你们前段时间负责摆渡的货物刚刚出了事,所以,你才是最大的嫌疑人!”
“我是清白的!”
“你需要做给我看,哪怕是去送死!”王天风冷酷道。
“送死有目的吗?”明台问。
“有。”
“什么目的?”
“为了最后的胜利。”王天风言简意赅。
明台冷笑一声:“您不觉得愚蠢吗?七十六号和汪曼春会蠢到不检查尸体吗?”
“七十六号只是认为打死了一个重庆特工,她并不知道于曼丽体内藏着情报。”
“你信吗?她只是认为打死一个重庆特工,于曼丽是谁出卖的?情报如此准确,时间、地点、包括她的真实姓名!”
明台分析道,“她并不知道于曼丽体内藏着情报,如果B区行动组出卖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B区他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要护送一个人出去。这件事,只有我和你知道。所以,我是安全的,你就是安全的!情报就是安全的!我在76号有内线,于曼丽和郭骑云并没有遭受到尸检,汪曼春是女人,她不想侮辱一个女人。哪怕她是敌人,最关键的是因为于曼丽是她妹妹汪曼秋旗下的艺人,郭骑云曾经是摄影师,汪曼春为了保护自己家人,早早就把安排人把尸体弄得面目全非后丢在了乱葬岗。”
王天风的话又顿了顿,“当然,如果你怕死,你可以不去,我去!”
明台说:“我不怕死,我是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不要用郭骑云、于曼丽的死来替自己找借口,你胆怯了就是胆怯了!见到这么
多的血,明少爷害怕了!”
“死的那两个,一个是我的兄弟!一个是我的半条命!我一定不会让他们白死,我一定会弄清事实,找出真相。”王天风与明台面对面,目光交接,宛如刀锋相向。
“去,还是不去?”王天风逼问道。
血与火,生与死,去与不去的抉择,明台必须做出决断。他知道这一去可能有去无回,可是如果他不去,就只剩下王天风去。
对于王天风,他怀疑过,但从心里他不愿去怀疑。矛盾在此刻升华,痛苦也达到了极致。
“啪”的一声,王天风把一个行李包扔在台面上,当着明台的面拉开行李包的拉链,取出一包炸药,道:“我去!”
明台想都没想,迅速地伸手压住了王天风取炸药的手,道:“如果我今晚回不来,老师您一定记得给我们多烧点纸钱,还有”
明台觉得这件事情很怪,他想问关于郭汝缜的情况,可是最终忍住了。
明台曾经怀疑过郭汝缜,可是眼下他更怀疑的人是王天风。这两个人他都不想怀疑,怀疑任何一个人呢都会让他的内线崩塌,可是想来想去,整件事情王天风的疑点还是最大的。
“要不要去见见你的未婚妻?我看得出来,你们很恩爱。”
“只可惜,我的命属于国家,您教导我的话,明台永记在心。”
“这是一场极端残酷的生死考验,没人支援,没人掩护,没人摆渡,你记住,你是一头离群之狼,但是你绝对不是孤军奋战。”王天风的眼眶有些湿润,脸上露出一种神秘莫测的表情。
明台的眼前浮现出郭汝缜的模样,他记得当初郭先生曾经对他说过:“没有路的时候就大胆往前走,走过去了路就走出来了,很多时候远处看到的死路其实是康庄大道。”
明台什么也没说,动作娴熟地把炸药捆在了身上,穿上外套。走到门口,忽然回头,向王天风问道:“丧钟为谁而鸣?”
王天风重重地回道:“为敌人!也为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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