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汝缜看着明楼追问道：“听说，你与汪曼春曾有私情？”

“是爱情。”明楼毫不避讳，“美好的爱情，为家族所不容的爱情。所以，她非常仇恨我的大姐，仇恨我的家庭。”

“我理解了。”藤田方正长叹了一口气，“我真得太不了解中国的女人了。”

“其实，汪曼春很可怜。”明楼很自然地流露出情感深处一点点深曲隐微，“女人常常意气用事，欠缺理智。说实话，当初我真的是为了避嫌，不便参与此案的情报分析。真是有负藤田将军君的信任了。”

明楼此话一出，藤田方正无一语可言。当日，郭汝缜曾经建议让明楼说说对于案情的分析，可是藤田方正防范明楼参与此案，怀疑甚深。之所以没有动他，也是因为周佛海的关系，枪毙明台的命令是自己下达的，的确操之过急，汪曼春递交情报也是自己默许的，而现在看来，自己一招失误，步步惊心，于今却又要如何收场呢？

事情出了，总要有人负责，两万六千多人日本陆军阵亡可不是一个报告就能随随便便唐突过去的，要有人为这件事情负责，藤田方正想到了汪曼春。

“如果，我说如果汪曼春是重庆政府的人，那就太可怕了。”藤田方正明显是在投石问路，毕竟让一个女人来替自己背黑锅，太过卑鄙无耻。

“藤田将军，有道是，无毒不丈夫。”明楼也不客气，抓住机会对汪曼春落井下石，他给出了一个最具中国式的下台阶，“女人是最危险的，失了控的女人尤其危险，如今第三战区的事情败露，汪曼春畏罪越狱在逃，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就这样，明楼轻而易举地把汪曼春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给掐断了。

“藤田将军，郭司长，我想问，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对我的停职调查结束了？”明楼问道。

“当然，当然。这次事件再次证明了你对帝国的忠诚。明楼君，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藤田将军，我还有一个问题想向您请教。”

“明楼君，请讲。”

“我听说，南田洋子有个手下代号孤狼，这孤狼现在何处？”

藤田方正被卡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孤狼”是南田洋子的人，自从南云死后，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实不相瞒，南田洋子安排孤狼行动，并没有得到我的允许，她也没有向我汇报过，这个“孤狼“的存在其实是南田洋子个人的行为。”

明楼毫不掩饰：“哦，是这样啊，情报市场上传说南田洋子课长秘密支持沪上一些抗日刊物，利用激进报刊换取高额利润，并用这部分利润发展了自己的一些势力，战时为自己谋取一些私人利益倒也罢了，没想到南田课长居然动用了日本军方的间谍为自己私自使用。”

藤田方正看着明楼，意味深长地道：“正如明长官你说的，权力欲望太强的女人很可怕。眼下这个孤狼，我也联系不上她。”

“藤田将军，我希望这个孤狼还是出现在一个日本帝国特工应该出现的地方，如果要是被我先找到了．”

藤田方正说：“那些用爪子挠坏了主人家里沙发的猫，大多没有好下场。”

藤田方正对南田洋子背着自己调查一直耿耿于怀，也正是因为如此，藤田方正才拒绝南田洋子最初的调动申请，后来南田洋子被刺，藤田方正乐的清净，这个孤狼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如今对于南田洋子留下来的这个眼线，藤田方正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

不能为自己所用的力量都是隐患，这是藤田方正的信条。

“谢谢藤田将军，如果没有事我就先回去，最近我没有工作，财政司押着一案头的文件，新政府的财政工作不能懈怠。”明楼说完起身就要离开而郭汝缜却说话了。

“明长官，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如今汪曼春越狱了，你觉得他出去之后会干什么？”

“她一个女人能干什么？但是我知道，汪曼春是不会隐姓埋名独自潜逃的，她是一个骄傲的女人，她一定在计划些什么。”

郭汝缜说：“你说的没错，可是明长官还是不了解这个女人，和在你面前的小鸟依人不同，汪曼春是一个内心非常狠辣的女人，我之所以推荐汪曼春做事，也正是看中了她身上的这股劲，如今汪曼春越狱绝对不是为了苟且偷生，她要报复，报复所有对不起她的人。”

藤田方正说：“他一个女人，面对新政府官员异能怎样报复呢？如今她越狱而逃，身上没有钱，她也没有武器，还能有多大的能量？”

“藤田将军，如今七十六号已经对汪家实行了布控，可是这个布控方向绝对是错的，汪曼春不是普通人，她喜欢权利，在乎名声，如今的她断然不会用汪家的一个大洋，所以她根本不会回到汪家，在汪家布防就是在浪费精力，而且，属下猜测，能从特高课监狱安然离开，汪曼春肯定有同伙。”

“同伙？特高课内的同伙？”藤田方正忽然才想到了什么，的确，在戒备森严的特高课监狱，她汪曼春的本事可不是回缩骨功的杀手杜马，怎么可能轻而易举越狱？

“汪曼春会不会拿着七十六号的机要情报去换取武器和资金呢？要是那个样子，她脑子里知道的秘密就会变成敌人攻击我们新政府的武器，太可怕了？”明楼在旁边添了一把火，此话一出，藤田方正皱起了眉头。

郭汝缜说：“藤田将军，鉴于汪曼春越狱带来的严重后果，属下性立刻召集七十六号和别动队召开一个紧急会议，重新布置汪曼春抓捕计划，而且属下以为，很快潜藏在特高课内汪曼春的这个帮手很快就会浮出水面。”

“郭司长刚刚从山城返回沪上，一路杀机重重，舟马劳顿，本计划接风宴之后好好休息，可事到如今，情况紧急，也只好辛苦郭司长了。”

“大东亚共荣，帝国武运昌盛！”郭汝缜起立给藤田方正行了一个标准的日军军礼，口中口号喊得情真意切。

很快，梁仲春、阿城还有特高课的美云彩织就汇集到了廉署司，针对汪曼春的专案会开始，而此时的汪曼春则是一身男装打扮出现在安庆路的一处洋楼之下。

汪曼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剃须刀片，这刀片本来是梁仲春给她自裁用的。

剃须刀映着惨白的月光，浓厚的杀意让月夜变得无比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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