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围的几个藩王和侍卫全都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朱雄英有些迟疑。
他倒是觉得朱椿的办法更合适。
可想了想,他还是觉得判的太轻…
今日他们敢抢人家的野菜,证明他们昨日就未必良善…
朱雄英略一沉吟,才有些无奈的说道:
“抢野菜就不说了,可闲的去扯人家姑娘的衣裳,差点污了人家的名节,只是打板子过不去吧?”
“算啦…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以后休说我等不教而诛…”
“杀头就不必了,去手吧”
“喏!”侍卫一拱手,抽出刀往那边走去。
另一个侍卫找出火把点燃,也跟了上去。
火把是去手后,按在在腕口处止血所用,用火一燎,以免流血过多而死。
听着惨叫,朱椿叹了一口气,有些不忍的扭过头去。
朱雄英也有些意兴阑珊,但还是扭头看着朱椿宽慰道:
“十一叔…”
“你只看到他们受刑后的惨状,可那女子又何其无辜?”
“今日是我等恰逢路过,要是我等不在呢?何人为他主持公道?迟来的公道还是公道吗?”
“抢夺野菜也就罢了…寄其小过,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撕人家的衣裳…我朝独宠程朱,所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就是逼着人家投井上吊!”
“况且那姑娘只是落泪,不曾出声儿,想来当是个哑巴…”
“难道哑巴就不是爹生娘养的?哑巴活该让人欺负?”
想了想,朱雄英又说道:
“现在敢扯人家的衣裳占便宜…这是我等看见了,可我等看不见的呢?”
“这等乡间地痞无赖,万一我等走后,他们变本加厉,色心一起…”
说着,朱雄英长出一口气,又缓缓的说道:
“大明幅员辽阔,色迷心窍,奸杀性命,违背国法的事还少吗?”
“所谓惩其未犯,防其未然,我不愿重刑治人,可我更不愿看到一个上吊的尸骨…”
朱椿低着头,想了半晌又有些苦笑:
“你说的我都理解,可…唉…”
朱雄英也叹了一口气: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也不愿如此酷烈,可…我自小长于坤宁宫,皇爷爷、皇祖母时常耳提面命、悉心培养,总要有所得…”
说着,朱雄英嘴上一顿,接着说道:
“皇爷爷之大仁、大勇,皇祖母之大慈,父亲之大爱…”
“以杀止杀,可为仁也,心怀怜悯,可为慈也,而父亲之大爱,更非是爱己、爱亲,而是对芸芸众生、天下黎民之苦难,时刻承担于肩、深藏于心的责任与抱负…”
“大仁无域,大勇无畏,大慈无类,而大爱,则无疆…”
“所谓仁,绝非是一家一户之偏爱,更非刑罚之宽纵…”
“恰如兵事,非是一城一地所得失…”
说起朱元璋,朱雄英的语气又有些停顿,到底是开国的皇帝,他的一举一动,都有可供学习的深意。
他想了想才又接着说道:
“皇爷爷扫荡六合,气吞万里…可要说起来,要不是皇爷爷建义举兵,以杀止杀,依照前元的烂摊子,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这也是我封太孙后,才领悟到的道理…”
“杀人与刑律是手段,而比手段更重的是胸怀…”
“有天下志,方行天下事…”
“这才是所谓的王者之道,天地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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