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苍茫,树蛇城中一片肃杀。四面城墙都点着火把,各有上千武士巡逻戒备。城市的角落中,有四千联盟武士与民兵,分散看押着上万特拉斯卡拉俘虏。昏暗的火光,持兵的武士,隐约的血迹,死亡的沉寂,正是这座蛇城被征服后的基调。
然而,当巡逻的武士小队,来到城中心的树蛇宫殿附近,连绵的灯火就骤然明亮,美妙的乐声处处响起。而动人的生机,也随之而来!
数百军功贵族露天席地,在华丽的宫殿花园中,点燃聚会的篝火。他们尚且没有资格,进入正中心处,国王宴会的大殿,只能在殿外饮酒进食。食物的香气,在花园与宫殿间弥散,伴着夏日的花香,直让人食指大动。
数十名仆人来回穿梭,给喧闹欢畅的贵族武士们,奉上新烤的火鸡野兔,也添加着快速消耗的酒水。在花园的中心,两名鼓手敲击着鼓点,几名竹笛乐手欢快吹动。而在鼓声与笛声中,则是武士们的豪迈谈笑,吹嘘着战斗的厮杀与胜利。
“...我跟你们说啊,我之前斩杀的那名特拉斯卡拉勇士,可真是战技娴熟,武艺高强!”
勇士莫奇惠饮了一杯龙舌兰酒,长长的呼了口气。他的脸上带着微醺的红晕,神色里则满是回忆。
“主神庇佑!我和那个家伙,近身厮杀了二十几个呼吸,兵刃都交击了好几次。啧啧!要不是他之前体力消耗太大,行动上慢了一步...只差一点,我就要被他的战棍击中要害,战死当场了!”
“近身厮杀了二十几个呼吸?兵刃交击数次?”
听到这,周围的贵族武士们,都有些惊讶。敌对的武士们狭路相逢,经常是见面就交手,交手就分出胜负。是生是死,往往就在几个呼吸间决定,而能拖上很长的,大多是战技出色的持盾武士。
“莫奇惠,你斩杀的特拉斯卡拉武士,叫什么名字?可是有名有姓的出色勇士?”
一名年长的军功贵族神情闪动,带着些怀疑,询问出声。
“哈哈!当时贴身搏杀,生死就在一瞬,我又哪有时间,去问他的姓名?等我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刺中他的要害,把他杀死当场了!不过啊...”
莫奇惠嘴角翘起,有意卖了个关子。接着,他得意洋洋,环顾了圈倾听的武士们,咳嗽一声,高声讲道。
“咳!当时我就在想,这么厉害的勇士,究竟在护着什么重要的人呢?等我带着武士们,杀死那些树蛇亲卫,抓住他们护卫的人,嚯!...你们猜,是谁?”
“是谁?快说,快说!”
“哈哈!竟然是树蛇城主的两个儿子,两个真正的神裔,特拉斯卡拉人的王子!”
“啊?!你抓住了两个神裔王子!”
“真是主神庇佑!”
听到这样的功劳,周围的武士们,都面带惊讶,爆发出一阵羡慕的赞叹。联盟军功中,捕俘神裔与攻城先登,都在最前列。而莫奇惠不仅先登入城,还抓捕了两名尊贵的神裔,那他之后的赏赐,必然极为惊人!说不定,连他的贵族等级,都有机会提上一级!
“来,莫奇惠兄弟,让来我敬你一杯,为你的战功喝彩!”
年长的军功贵族神情闪动,上前两步,笑着举起酒杯。
“哈哈!别急,我还没说完呢!”
莫奇惠一边畅快地笑着,一边举杯饮尽。接着,他看了眼众人注目的眼光,满意地继续讲述。
“然后啊,我就问那两个神裔王子,刚才能与我大战,战技如此高超的勇士,究竟是谁啊?”
“对,是谁呀?”
莫奇惠得意至极,享受地等了数息,这才宣布了答案。
“嚯!...原来啊,那人竟然是树蛇城的武士长,出名的特拉斯卡拉勇士,勇敢者伊茨!”
“什么,竟然是树蛇城的武士长?”
“能担任武士长,那他的战技,必然在树蛇城中数一数二!”
“莫奇惠,你竟然能斩杀树蛇城的武士长?没想到,你的武艺,竟然如此高超!”
“哈哈哈!”
终于听到了最想要的恭维,莫奇惠放声大笑。他的笑声洪亮如雷,畅快至极,连十多步外,正在盘坐吃饼的绿松石特西惠特,都忍不住抬起头来,细细看了几眼。
一名酸木亲卫忿忿不平,低声嚷道。
“头儿,您的武艺,才是在场武士中最高超的!那日攻城,您也是先登,您也抓住了神裔。只不过啊,您为啥又把对方放...”
“吃饼。”
特西惠特神情不变,沉声开口。一旁的酸木亲卫就抿紧嘴唇,不再说话。
“呼...身为武士,有些事情很重要。有些事情,则是看着很重要,其实无关紧要。”
特西惠特闷头啃了一会,才平静的说道。
“至于那一日的事,我已经发下了誓言。从今往后,你们都不要提了。”
“...是。头儿。”
仅剩的几名酸木亲卫互相看看,都点了点头。
“这玉米饼烤得不错,软硬正好!”
特西惠特抬起头,面如岩石般,看了眼围坐的老兄弟们。他的嘴角缓缓翘起,笑着招呼着,又带着几许沧桑。
“来,都多吃点,再喝点酒!东征胜利了,团长的酸木亲卫们,也就只剩下我们几个人了!...”
“吨...吨...吨!”
莫奇惠仰着头,大口把一杯果酒饮尽。他满足的长呼口气,浑身都出了汗。周围不断有的军功贵族过来,邀他举杯共饮。年轻的贵族武士红着脸,大着舌头,畅快的大笑连连。
“莫奇惠,你立下了如此大功,陛下必然有厚赏!说不定,仁慈的陛下还会允你,从这些貌美的舞姬中,选出一人带走!要知道,她们可都是特拉斯卡拉的贵女,从小无需劳作,与干瘦的平民女子不同!”
一名强壮的军功贵族凑上前来。他热络地拍了拍莫奇惠的肩膀,又指了指花园的中心,眼中都放着光。
花园的中心处,还有二十多名貌美的特拉斯卡拉少女。她们正值妙龄,衣衫单薄,身形窈窕。此刻,她们眼带泪痕,正在武士们如狼似虎的目光中,翩翩起舞,像是夜的柔云,动人心扉。
“啥?舞姬?”
莫奇惠怔了怔,转头看去,很快就瞪大了眼睛。年轻的武士盯着起舞的少女们,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片刻后,他拍着胸口,高吼赞叹。
“哈哈!长得真好看,跳的也好看。再加上这身材,肯定是好生养的女人!吼!好看!”
“哈哈!”
周围的武士听见,都大笑出声,嚎叫着应和起来。
“好看,好看!嗷呜!真好看!”
肆意高昂的吼声,莫名在花园中响起,又飞快的传播开来。不一会,数百名凶悍的军功贵族,都咧嘴大笑,跟着畅快地吼叫起来。
“吼!好看!好看!哈哈!”
武士们的吼声,在美丽的花园中响彻,带着发自肺腑的兴奋与畅快,仿佛群狼在夜色下的咆哮。有的武士还拿出盾牌,“咚咚”地热烈敲击起来,一边敲,一边高声歌唱。有时候,男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的莫名其妙,朴实无华。
“哈哈!这帮小狼崽子!”
沸腾的吼叫声,传入宴会的大殿之中,惊动了围坐的众将,也惊动了小口饮酒的国王。阿维特放下酒杯,微微摇头,笑着骂了一句。接着,他看了眼场中的军团长们,神情一肃,握住身旁的神杖,就沉声下令。
“来人!去外面,把立下大功的勇士,都招入殿内!...我要亲自封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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