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既然神明提点,邵真便也不再顾忌,世人有几个能见到真神呢,有疑惑此刻就能问。
“我也知如今之画似乎有一些异常,但心中所想的画面若不画出来,实在让邵某更为难受,此前远亲来访,也差点就出了问题,当时我大怒也是半真半假.”
邵真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主要就是说的百鬼图,而此前亲戚家的孩子撕了图卷一角,他心疼和愤怒当然是有的,但表现出来的显然更夸张几分,不得不说也有担忧的复杂心情在里头。
“你那图不是差点出事,而是已经出事了,不过因缘际会之下,却还是撞到了我这.”
邵真听显圣真君的话顿时心头一惊。
“出了什么事,亲戚家的孩子?”
邵真这下有些不安了,画终究只是画,但若人出了事,那就不好了。
“他家孩子中邪,幸得当地土地庙的庙祝相助,才得以安生”
易书元看向梦中的屋子,随着他话音落下,那百鬼图好似也飘了出来,邵真看向那图卷,随着他的注视,上头的各种鬼怪都好似活了过来。
这也是邵真时常会梦到的情况之一,好似画中鬼怪要出来一样,并且在这种梦中都会十分惧怕。
只是今天不同,显圣真君就在身边,画中鬼怪虽然也好似是活的,却十分“乖巧”,不敢有半分造次。
“即便如此,那长发鬼嘛,惹出不少事端”
到了现在这份上,易书元已经明白此番所查的“邪”和一般的邪有很大差别。
长发鬼逃脱,在画外滋生越来越强的邪性,更是在土地庙这种地方匪夷所思地壮大起来。
因为长发鬼本身的气数是画师赋予的,所以这种邪和现实意义上的邪又有不同,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一种文性的纯粹,在外接触并壮大的邪气才是外界的污秽。
老庙祝帮人驱邪,然后将纸张镇压在土地庙,那股外界的邪气也就散了。
但画师所赋予的灵韵般的邪气本身就是画中自有的,这种画中邪土地神也不敏感,以至于连她都没能察觉出来。
而且还发生了较为荒谬的情况。
乡里之人来土地庙祭拜,人人拜神像,人人面向神像和香炉,长发鬼也等于受人所拜,此等画中鬼物竟然以为人们拜的是它,本能般起了成神的念头,因为对于长发鬼而言,神道确实是一条光明大道。
但长发鬼本身就是一幅画像,它对神道也没有基础的理解,只当身后的泥塑就是神,那它是画又如何不能成神?
也怪土地神自己不小心,这种乡下小庙虽然偏野庙性质,但长久以来安逸惯了,平常修行也没有太管庙里。
神与神像讲究一个像与像合,但现在庙中多了一“像”,就是长发鬼像,并且会争夺香火。
只不过长发鬼还是不能得到这些香火,因为这本质上是土地神的庙,它也不懂怎么鸠占鹊巢,反而因为它的操作,让像与像合的土地婆法身产生怪变,更受到了画的影响,还觉得这段时间修行十分顺遂。
至于纠缠那孩童的鬼物,其实也是长发鬼后知后觉的产物,它的自我存在就快要被土地神给瓦解了,因为虽然带来了坏的影响,但本质上它等于在为土地神做嫁衣,迟早会消亡。
等土地婆法相变成长发鬼的样子,原本长发鬼的存在也就等于被土地婆吸收了。
对土地婆来说可能会有很大麻烦,也可能会逐渐转好,但对长发鬼来说那就是彻底玩完,因为它至多影响一下土地婆,不可能在灵智争夺上拼得过有道行积累又不断有香火供奉的土地神的。
所以抓住机会,趁着土地婆这段时间神智略显昏沉,求存的本能让长发鬼要设法逃脱,分出一股画中邪气,纠缠一个孩童,不断汲取孩子的元气壮大自己。
之后就遇上了水渠边的蛇妖,也是长发鬼第一次见到妖怪,显然那是比孩童更具有吸引力的存在,可惜妖怪这种存在和羸弱的孩童又有太大不同了。
因为邵真是画师,易书元也并不保留,所见的实情和自己其后推算的情况全都讲了个明白。
此刻已经到了傍晚,孩童家里人一定也已经十分焦急了。
邵真眉头紧锁,听完这些后,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没想到自己一幅画能惹出这么多事来。
“我家徒四壁,该如何补偿那家人啊,又该如何向那土地神补过啊.”
易书元的视线从邵真身上转到悬浮空中的那幅画上。
“或许都是画一幅画便可了吧。”
邵真看了一眼百鬼图,走到面前神祇的身侧,恭敬行礼着询问。
“请真君明示,邵真该如何将功补过?”
易书元笑了笑了。
“吾已说了,都是画一幅画便可,丹青妙手一卷图,可换得孩童一家衣食无忧!”
邵真闻言微微点头,想来如今的自己,用心作画的话,还是能卖上一些价钱的,金钱也应当能补足一些遗憾。
“可是,土地神那边又该如何?”
易书元看向一边的梦中桌案,他从画中走出,桌案上自然只剩下了白纸,而邵真也随着他望向桌案。
“你不是已经领悟如何画出神威了么?便画一幅土地像吧!”
土地神的问题是在法相上的问题,易书元以真君神道之力融了那法相关联的邪气,土地婆的神智已经提前恢复,但法相问题却一时不好解决。
但若邵真出手,以他的丹青妙手,当有神效。
听闻显圣真君的话,邵真心下稍宽,再次恭敬行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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