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阴司之中,原本闭目而坐的城隍一下睁开眼睛,他周围昏暗的静室也仿佛在这一瞬间明亮起来,化为了上头的庙堂。
城隍起身一步踏出,高大的身躯就好似直接从神台上下来,低头看去,一名道人愣神看着地面,签筒破裂,竹签散了一地。
城隍皱起眉头,一步跨出,已经出了城隍殿,轻轻一跃更是上了庙顶。
眺望县衙方向,隐约之见,一股玄黑水泽之雾映入法眼,再定睛一看却又好似是错觉。
原本以为是一桩报应之事,薛道人敬香的时候,城隍有所感应,便也关注了一眼,得知刘会芳乃是无辜之人,却不想还有这等变数。
只是观气后念动推算,虽然依旧有不明晰之处,但城隍已经明白,这薛道人前两问与最后一问之间,说无关吧,也算有联系,说相关吧,却不是同一桩事。
转身一步跨出,城隍已经又回到了庙宇大殿之内。
薛道人抬头看向面前的城隍像,威严肃穆,再看向神案香炉,最后望向地上的签文,脸上从略微慌神到逐渐镇定。
“时也命也.这是贫道的一劫啊!”
薛道人明白了,凭自己豁出性命或许能救得了刘氏,但这豁出去的命大概也是没了!
一边的城隍听到了薛道人的话,微微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这道人倒也有点意思。
城隍手指向地面一点一勾,再看了薛道人一眼,随后一步跨出,已经走上神台消失在神像之中。
这一切肉眼凡胎的薛道人和庙工自然是注意不到的,这会两人一个有些失魂落魄,一个有些不知所措。
良久,薛道人回神,向着庙工拱手。
“损坏签筒一只,贫道照价赔偿,不知多少钱?”
“呃,道长,不用了不用了,这种竹筒庙里多得是,就算没了,我回家做一個就是了。”
“多谢了!”
薛道人也不多说,点头致谢之后又要去捡竹签,庙工却先一步麻溜地将一地竹签都收拾起来。
“道长,这些本就是我的事!”
薛道人依旧点点头,然后走到香炉边,小心将身下的一点檀香拔出来收好,然后更加小心地收起刚刚垫着的黄纸。
手上微微一抖,刚刚三支檀香落下的香灰就都聚集在了黄纸中央。
“呃,道长,您刚刚是在做什么,您放心,我不告诉别人!”
薛道人笑了,好奇是人的天性,他也不隐瞒什么。
“请神问神,仅此而已。”
说着,薛道人包好香灰,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背上背箱向着主殿之外走去。
此刻薛道人看似镇定,实则心中较乱,人皆贪生,人皆怕死,贪生怕死不知何时被用作贬义,却也是人最明显的天性。
对生向往,对死敬畏,失去了这两点,人生都已经变质,薛道人自然也是一样。
庙宇中烟雾阵阵,似乎弥漫在薛道人周围,步伐也显得略有恍惚,准备豁出去拼一把,和心知必死又是有很大区别的。
这时候,庙外似乎有人哼歌,歌谣迷迷糊糊不太清晰,韵律倒是十分动听。
薛道人临近庙院大门,和庙祝以及另外一个庙工擦肩而过,和其他来上香的信众擦肩而过,每个人都能看出这道人似乎神情恍惚。
越靠近庙院大门,那歌声反而清晰起来。
“生来七尺躯~~~斗米亦折腰~~~茫茫世间走~~~浑噩不逍遥~~~”
薛道人似乎是回了神,他走到庙外寻声望去,对面街巷处,一个背影正在哼着歌远去,只一眼,薛道人就认出,那是昨天的老翁。
虞老先生!
“哎——老先生——虞老先生——”
薛道人背着背箱冲向对面,一边跑一边喊,引得街上不少人回头看他,但前头远去的老人似乎就是没听到。
“老先生,等一等——”
薛道人双腿快速交替,小跑变大跑,怎么跑都追不上,忽然就是脚上一痛。
“啊嘶.”
薛道人直接摔了一跤,但顾不上查看脚上的情况,而是气喘吁吁看着前方,却已经无力去追,仿佛刚刚追逐所耗费的体力是平日里的十倍不止。
“嗬,嗬,嗬老,老先生.等一等.”
薛道人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挫败感,但前头的老翁此刻却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过来。
“人啊,有所为有所不为不过道长,你怎么腿上别着个竹签跑呢?”
薛道人微微一愣,低头看去,刚刚扎到脚的正是一支竹签,它可能本来是嵌在脚脖子绑腿上的,跑动中滑到了鞋子里,用劲的时刻扎到了一侧脚背。
薛道人马上取了签定睛一看。
中下签:水岸交互,镜内镜外错不分,心明而启,前因后果自相呈
薛道人微微皱眉,再抬头,却见前头的白发老翁已经不见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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