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潘帕斯草原,已经进入了初夏,虽然正值夏天,可却也不高温,如果与北半球相比,即便是盛夏,也不过只是那里晚春而已。
耀眼的阳光下,碧绿的大草原上,半人深的野草随风摇曳着,这显然是一片没有经过牛羊啃食的草地,要不然草地也不会如此的野蛮生长。
在草地之间,一条壕沟——绵延看不到尽头的壕沟,从北到南一路延数百里,这条壕沟是阿根廷人用于阻挡马普切人袭击特意挖掘出来的濠沟,濠沟的堆土全部堆到了东侧,形成了一道高达两米左右的堤坝。
这条壕沟和这道堤坝形成了一道分界线。
按照阿根廷人的说法这里是“文明与野蛮的界线”。
横卧在草原上的这条壕沟和长满青草的土堆,似乎有点儿像是华夏的“长城”,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将“文明”与“野蛮”泾渭分明的分割开来。
这是一道“关卡”,就像长城一样,只有少数一些哨卡有桥梁可供人们通过,在边境的哨卡中,有高耸的“城墙”——其实也就是一道砖墙和砖彻的“堡垒”,甚至有时候可能城墙可能是木制的,守卫们就是一些阿根廷士兵和高乔骑兵,因为长期驻守的关系,这些哨兵们的警惕性极高,草原很细微的变化就能让他们发出警报。
过去如此,现在同样也是如此。
不过,现在对于守卫哨卡的阿根廷士兵来说,他们很清楚将要面对的会是什么?
不再是那些挥舞着长矛骑着马杀来的马普切骑兵,而是一群准备着精良武器的现代化军队。
但这里还不是战争的最前沿,那里是最前沿?
肯定是别德马了!
别德马是距离南华最近的阿根廷城市,它扼守着内格罗河口,多年来,对于这座城市……南华早就是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对此,别德马的阿根廷人当然也是非常清楚的。
也正因如此,在过去的几天里,别德马的守军和民防队一直在加固着城外的防御工事,试图把城市变成一座要塞,如果这里算是要塞的话。
“都把战壕再挖深三十厘米,注意要把铁丝网立好……”
在要塞前,军官不断的大声的喝斥着,对于经历过巴拉圭战争洗礼的阿根廷军人来说,他们深知战壕的重要性,至于铁丝同样也是极其重要的,尤其是在南华军队的火力极其强大——南华制造的迫击炮,在美国内战以及巴拉圭战争中,给世人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甚至在很多悲观的军人看来,迫击炮的发明完全改变了战争规则。
“把战壕加深,如果你们想在密集的炮火下活下来,就要尽可能的挖深战壕!”
虽说他们已经准备了半个月,甚至把附近定居点的居民都撤到了城内,并且征召了所有能拿枪的男人,可是此时菲力普少校的心里却仍然显得有点儿烦躁不安,内心充满了不安。
“怎么会这样?”
其实菲力普的心里对南华的感觉是颇为复杂的,他几乎是眼巴巴的目睹着南华的崛起,南华的崛起给他带来了什么呢?
金钱,曾几何时确实带来了一些金钱上的回报,当然更多的还是军衔上的晋升,随着南华的强大,别德马从边陲小城变成了要地,他也从少尉一路晋升到了少校,但是这根本就没有意义。
因为现在战争即将爆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明白对方必定会攻占这里,所以菲力普才会感觉到如此不安。
“如果十年前,那家伙刚来到这里的时候,知道他居然会威胁到阿根廷,真应该……”
应该干什么?
一枪杀了他?
或许,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甚至能不能在未来的战争之中的活下来,也是一个未知数。
“战争……可真一件让人厌恶事情啊!”
在心里念叨着的时候,菲力普不时的朝着远处南华人阵地看去——就在几个小时前,南华军队终于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并在一公里外构建起了阵地。
有时候,他还会抬头看着天空,寻思着会不会有迫击炮弹落下来,尽管他没有参加过巴拉圭战争,但是据参加过那场战争的人说,听到炮弹的呼啸声时,下一瞬间就是如同雨点般的炮弹。剧烈的爆炸会吞噬所有的一切。
总之,对于任何一支军队来说,迫击炮的炮击都是一场噩梦。
还好,他们挖了战壕。
就在这时,菲力普看到地平线的尽头出现几个黑点,他连忙拿起望远镜看去——望远镜是凤凰牌的——这是南华货。
“是南华人,所有人注意警戒!”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士兵们纷纷拿起了0.577口径的恩菲尔德-李氏活门步枪——李氏步枪的活门,是南华一位李姓工程师发明的,在南北战争期间通过军火走私商曾有数以十万计的改装套件被走私到美国南方,为南方的独立立下了汗马功劳。在南北战争结束后,又随着战后剩余物资扩散到世界各地。
在巴拉圭战争期间,阿根廷军队从美国,就是北方的合众国那买来了十数万支其彷制的二手旧货。换句话来说,阿根廷军队用的是南华造的“西贝货”,还是没有专利的那种。
数分钟后,两名骑兵已经靠近了,领头的那位居然是老熟人——亚美利加公司的贝利先生,五年前,贝利离开别德马后,他们就再没见过面。
“你好啊,少校!好久不见!”
“是的,好久不见,贝利先生。”
打量着贝利,菲力普问道。
“你是来游说我投降的吗?”
看着少校身后的市民,贝利说道。
“鉴于目前的情况,我觉得对于少校和别德马的军民来说,投降是最好的选择了!”
尽管贝利的话声不大,但是仍然传到很多士兵和民防队的耳中。他们的神情变得似乎有点儿复杂。
面对老朋友的劝降,菲力普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贝利,我的老朋友,或许在你的眼里我是一个贪婪的家伙,但是,我绝不是怕死的懦夫……”
回头看着身后的士兵们,菲力普的目光变得坚毅。
“你知道,在巴拉圭的皮里韦维,巴拉圭人面对劝降,他们是怎么回答的吗?——“我们被留下来是守城的,要么守住,要么战死,绝不做叛徒”!这就是我们的回答!”
即便是做为敌人,巴拉圭人在战争期间所表现出来的的勇气震惊了所有人,在佩服巴拉圭人的勇气的同时,他们当然也选择了巴拉圭人为榜样。
“那么,菲力普,我的朋友,你应该知道皮里韦维的下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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