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一带最大的酒业商号腾记的大老板滕青云,是一个了不起的商人。
镇江滕家世代酿酒,但直到滕青云十八岁接手祖业,滕记也只是一家不起眼的小作坊。
经过五十余年的苦心经营,滕记在他的手上发展成了在大明两京十三省都有分号的酒业老大。
滕青云事业如日中天,但在子嗣上却一直不如意,娶了三房太太,都一直没有消息。
直到他五十岁时,才得了滕飞,全家人视若珍宝。
滕青云忙于生意,在管教儿子这件事上,也就不能上心,养成了滕飞骄傲的个性。
他有意让儿子未来接手家业,无奈滕飞只爱诗词曲赋。倒是侄子滕城,一路跟着他,如今越来越得力了。
滕青云只能让滕飞去读书,腾飞倒是聪敏好学,但于四书五经上从来不上心。有意思的是,每每到了紧要关头,滕飞临阵磨枪,下一番功夫,县府试也都过了关。
只是院试时,滕青云实在不放心儿子能走好运,便私下里通了关系、塞了足够的银子,让儿子得了秀才的功名。
这次乡试,滕飞中举,实在出乎滕青云意外,他内心的喜悦无以言表。
但他也忧愁,未来滕记诺大的家业,交给谁去?
让他更生气的是,这小子居然宁可家也不要,也要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这是滕青云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滕家怎么可能让一个青楼女子做儿媳,将来又怎么可能让一个青楼女子生下的孩子,接手滕记的家业?
他就算躺进棺材里,也不会同意这件事。
六十多岁的滕青云坐在摇晃的马车上,茫然无措。
他不知道滕飞能不能再通过会试,未来真的可以做官?
他也不知道滕飞会不会有一天愿意接手家业,若真有那么一天,滕飞又能不能胜任?
他想起了刚才在含芳楼与他会面的年轻公子高希,不由地叹了一口气:还是普通百姓人家出身的孩子,也比滕飞大不了几岁,却知书达礼、沉稳得体,锦绣的生意也因为他快速发展,滕飞若能有高公子的一半,我也不至于心力交瘁了。
“大伯,滕记和锦绣合作的事,滕飞少爷的事,我都记在心上了。”滕青云想起了刚才高希将他送上马车时,高希所说的话,心中甚是欣慰。
“来富,去码头,我们回镇江。”
“老爷不管少爷了?”
“人各有命,富贵在天。”
来富不再多说什么,马车便向着江边码头疾驰而去。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锦绣在应天府的生意快速打开局面。
锦绣应天分号的门店和小官府总号、松江分号的门店一样,也采用了后世货架开放的超市布置方式,这让应天府的百姓们大吃一惊。
单单为了看一看这样的店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每天便有大量的客人到锦绣的门店来逛一逛。
再加上会员积分制,宾至如归的微笑服务、送货上门、客户休息区、试衣间等服务,还有每月一次火爆异常的“限售”活动,有些客人宁可坐上两个时辰的马车,也要来锦绣分号买布、买衣服。
店里的客人太多,很多时候甚至变得十分拥挤。
张掌柜来了数次,每次都是店内人头攒动、伙计们忙得满头大汗的景象。
他当然十分高兴,人流就是铜钱、就是银子。
但他也看出了问题,翌日,便主动叫上高希和侄子小张掌柜,商议开了。
“顺发,我看应天分号的买卖做得很好,但你有没有查觉其中的问题?”张掌柜问道。
“问题?”张顺发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半年多,应天分号的业绩远超预期,现在天天门庭若市,大掌柜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做了掌柜,却不知道发现问题怎么行?”他训斥起侄子来了。
“爷叔只管教训侄儿便是,侄儿一定照你的话去做。”张顺发小心翼翼地奉承着自己的爷叔。
“你若是客人来店里买东西,是不是愿意人挤人?是不是愿意结账排队?”
“当然不愿意。”
“你既然知道,怎么不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我都听到客人有抱怨了。”
“呃这店就这么大、人就这么点,伙计们已经忙得要死了。客人那么多,真没好办法了。”
“哼,你就不想着扩大店面?”
“啊,这”张顺发很无语。
“哈哈,好了,张掌柜就别为难顺发兄了。他又不是大掌柜,哪里决定得了扩建、开新店、建分号这些事。”
张掌柜对高希说道:“希哥儿,我最近几天仔细看了看门店客流,还有会馆周围的情况。每天门店里挤得不行,外面还有好多客人等着进店,不扩充门店是不行了。再说了,股票交易所开业时筹来的十几万两银子,到现在都没花出去多和,这不花出去、赚不到更多的钱,年底怎么给股民们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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