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希叩了几下门钹,沈宅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年轻的小厮上下打量了几眼高希,问道:“请问公子找谁?”
高希拱手道:“烦请通报,学生高希前来拜见恩师。”
“高希?”年轻的小厮又看了几眼高希,眼神里有些不确定、又有些惊讶。
大门“吱呀”又关上了,高希仍旧恭敬地站在门外等着。
突然里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门哗地一下打开了,高希看到了第一次来时不愿意给他通报的门子。
“高公子,哦不不不高大人,快请进,老爷听说你来了,激动坏了,已经在花厅等你了。”
“多谢,多谢。”高希加快脚步,大踏步向花厅走去。
跟在门子身后的那个年轻小厮看着高希,吃惊地问门子:“他就是状元公高希?”
“他不是,你是?”
“怎么就一个人,连个车轿小厮也没有?”
“学生拜见老师,不要车轿小厮,这是恭敬,学着点!哼,敢将从五品的大官关在门外,就属你胆大!记着,不要以貌取人,以衣冠取人!”
门子轻声训斥着年轻小厮,年轻小厮听了直吐舌头。
高希快到花厅时,已经看到沈度站在了花厅门口。
高希紧走几步上前跪下,行拜见恩师的三拜大礼:“学生高希,拜见恩师”
高希行完礼,却没有起身,而是伏在地上双肩抖动,流下泪来。
“希哥儿,快起来快起来,让为师好好看看。”
沈度也很激动,算来已经快二年没见高希了。
高希走的时候,还只是一个秀才,如今却已经是状元郎,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读学士了。
高希在京师发生的这些事,沈度大多都听说了,杨士奇给他写了很多信,一次又一次夸高希才学卓著、可堪大用。
师生俩平复了情绪,沈度说道:“邸报上登了圣上赐婚于你的圣旨,圣眷正隆,更要小心从事、低调为人。”
“是,学生记下了。”
高希从怀里拿出自己的婚宴请帖,又站了起来,恭敬地呈给沈度。
沈度一看,笑了起来:“嗯,好好好,你在应天府与惠安伯千金的婚事,为师不能亲临。与袁家千金的婚事,为师必定要去的。来人”
却是沈夫人亲自手捧一个锦盒走了进来。
高希一看,连忙起身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学生高希拜见师娘。长远未见,不知师娘可安好否?”
“希哥儿快起,我都好。”沈夫人将高希扶了起来,左右上下看了看高希。
她的眼里泛着泪花,高希只当是师娘故人重逢所致。
“来,这是你老师听说圣上为你赐婚,早早给你预备下的贺礼,你收下吧!”
高希又要拜谢,沈夫人赶紧拉住了他,一边却连连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泪珠。
“师娘,你为什么如此伤心?”
“没,没什么。”沈夫人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用话语掩饰。goΠъorg
“希哥儿,没事,你师娘就是看到你高兴的。”沈度说道。
高希察觉出了异样:“老师、师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度和夫人沉默不语,高希这才发现沈度比他走时苍老了不少,白发多了许多不说,人也明显清瘦不少,而一旁的师娘一直面有忧色。
“老师师娘”高希希望他们说出来。
“呜呜呜”沈夫人坐下来,掩面哭了起来。
“唉,锦衣卫锦衣卫来过了。”沈度无奈地说道。
“锦衣卫?纪纲?他们到老师的府上来闹过了?是不是因为学生老师和师娘才受了委屈?”高希连连问道。
沈夫人止住了哭声,叹了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了起来。
“倒和你没有关系。数月前,突然有锦衣卫拿着驾帖深夜闯进府来,将你的老师从床上拉起来,便要拷问。”
“这帮混蛋!”高希一拳砸向桌子,“嘭”的一声,茶碗都跳了起来。
“希哥儿别生气,幸好未曾下得狠手,你老师将养了这些日子,身子已经无甚大碍了。”沈夫人说道。
“老师,你学生连累你了”高希向沈度跪下。
“希哥儿,你这是做什么,快,快将他拉起来。”
沈夫人忙说道:“希哥儿,这事怎么能怪你,你快起来说话。”
“师娘,锦衣卫所为何来?”
“还不是那些陈年烂谷子的旧事,说被废的岷王朱楩图谋不轨,你老师必是同谋还将你老师与杨阁老等大臣往来的书信搜了去。”
高希听明白了。
朱楩(音pian,第二声)是朱元璋的第十八个儿子,封为岷王,就藩云南。
沈度在洪武年间被举荐为官时,曾因事耽搁,因而被处罚,远赴云南戍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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