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们安静下来。
“我高希是不是奸臣,会不会被老天爷收拾,自会有公论。但你们若说我辱没上天,我是不能苟同的。我怎么辱没上天了?”高希反问道。
“上天降下天火,当然是上天对为政治者的警示。你怎么胡扯,说什么是因为工匠师傅和我等不懂什么避雷?”萧仪说道。
“哈哈哈...”高希大笑了起来,然后转身向永乐皇帝,“陛下,臣有一请。”
“你说,朕答应你便是。”
“臣要让钦天监监正帮忙看一下天象,看看最近哪一天会有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这有何难!传旨,让钦天监监正即刻来此。”
传旨太监一溜烟的去了。
高希问道:“萧大人,你敢不敢与我打个赌。我能让天火烧了你的宅院,以此证明你人后的所作所为惹怒了上天,上天也要警示于你。”
“啊!?”
高希此言一出,不仅萧仪惊得说不出话来,包括永乐皇帝在内所有的君臣都瞠目结舌。
若天火真的烧了萧大人的宅院,在这个还笃信鬼神的时代,所有的官员都有理由相信萧仪在人后德行有亏,可是萧仪在官员的心目中,就是一位浩气凛然的正人君子。
“高大人,我也愿意试一试,看看天火会不会烧了我的宅院。”众人一看,原来是户部尚书夏元吉。
不过夏元吉并不是在赌气,他虽然一直明确反对迁都,也相信上天的警示,但以他对高希的了解,高希绝不是一个只顾谄媚、故弄玄虚的臣子。
如果真的天火也烧了他的夏府,那么这上天的警示,或许不该由永乐皇帝一人来担,说明臣子们也做得不好。
或者还有一个解释,就是如高希所说,天火就是天火,只是什么避雷没做好,引发了火灾,和圣上的德行无关。
一众官员见是夏元吉出面说话愿意和高希打赌,都来了劲。
谁不知道夏元吉为人清正、忠君爱国,而且两袖清风,家里除了官袍,几乎就没什么像样的东西。夏夫人就像坊间的主妇一般,天天自己买菜下厨,家中的仆役少到只有一个丫环,和一个看门护院的老杂役。
夏元吉这样的大人、好官,会被天火烧宅院?鬼才会相信,要么就是老天没长眼。
既然夏元吉都愿意参与高希提出的赌局,萧仪也就没有反对意见。
“邹缉,你敢不敢试试自己是不是好官?”高希看着邹缉,似笑非笑地问道。
邹缉在詹事府里只是寂寂无名的小辈,高希的行止和离奇事迹他却耳熟能详,他不知道高希要玩什么古怪,但此时若拒绝等于自认自己是“坏官”。
“好,我也愿意一试。只是下官一人在南京为官,在此地并无宅院。”
高希却并不在乎他有没有宅院,他笑着高声问众人:“诸位同僚,你们认为我高希是好官,还是坏官?”
众官员被他问得哭笑不得。你谄媚圣上如此不堪,一味要与“官意”作对,你还好意思问你是好官还是坏官。
“你是坏官。”
“你是奸臣。”
有官员混在人堆里,趁机骂上高希一两句解恨。
“哈哈哈,”高希并不生气,然后说道:“好,我知道了,我是奸臣,是坏官。”
这时,钦天监监正已经到了。
“监正大人,我想问一下,往后几天哪一天最有可能风雨大作、电闪雷鸣?”高希问道。
监正冲着天空观望了一会儿,又掐指一算,说道:“现在是五月,江南已经入了梅雨季,每天的天气阴晴不定,据我掐算,后天午间,应该会有一块大暴雨,届时电闪雷鸣自是不会少的。”
高希听完,问道:“确定吗?”
“应该有九成的把握。”监正信心满满地说道。
高希冲他笑了笑,躬身作揖道:“高希在此先拜谢监正大人了。”
“不敢,不敢。”
监正还在这里谦虚,高希却又转身问一众官员:“你们说,监正大人是好官,还是坏官?”
“啊?什么?”监正大人觉得莫名其妙,高希怎么突然问这么令人尴尬的问题,难道我是好官还是奸臣,就要用这么简单的方式来决定吗?
“......”没有人回答,却都在窃窃私语。
监正大人数月前,为了明哲保身,带着一群钦天监的博士对着圣上大唱赞歌,他可从来没有批判过“都城北迁”的国策。
但就观天象、正历法这些本职工作来说,这位监正大人向来兢兢业业,一丝不苟。他还带出了胡齐那样刚正不阿的博士。这样的监正若说他是“坏官”,好像也说不出去。
高希见众人不回应他,便自说自话大声道:“那监正大人就算是不好不坏的官。请监正大后天午间到萧大人的宅院一同观看天象,看看上天会不会给萧大人警示。”
“陛下,后天午间,臣请陛下、太子殿下及诸位大臣前往萧大人宅院观看‘天火烧房’的天象警示。”
众人听了都觉得高希无聊、胡闹,却听永乐皇帝说:“就这样吧,散了。”
大臣们原本想借陈情,好好地批一批永乐皇帝,没想到高希杀了出来,挡在了前面,而且不知轻重地要在后天为大家表演“天火烧房”。
众官员带着轻蔑、不屑渐渐退去。
永乐皇帝、太子朱高炽,打赌的几个相关当事人萧仪、夏元吉、邹缉,还有钦天监监正都带着满腹狐疑各回各家。
高希到底要干什么?
当天,高希回家睡大觉。
第二天一早,高希带着平安和十来个家丁,直奔最大的几家铁匠铺,买上了几乎所有的库存铁棍、铁棒,只可惜铁丝工艺才出现,一时之间还找不到。
先是做了一个大铁笼,然后高希便让近百名铁匠一起做出小铁环,环环相扣,然后再密密地有规则地缠绕到大铁笼上。
如此忙了一天一宿。
到了第三天黎明时分,萧家人还在睡大觉,却听到有人敲门。
家人一开门,就见高希说声“得罪”,领着一干铁匠搬着一只大铁笼就进了院子。
家人不明所以,只能冲进后院报给老爷萧仪。
此时,前面“叮叮当当”声音不绝,萧家人惊慌措,都以为有人来拆院墙,也来不及梳洗,披头散发、衣冠不整地跑了出来。
高希乐呵呵地一拱手:“萧大人,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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