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八,苏华回到南都后,第一次主持朝会。
天色尚早,苏华便在侍女们的服侍下穿上了封君华服,头戴七珠旒冕,腰间系玉石佩带,穿戴整齐后,在侍卫们的护卫下来到议政殿。
这身君主的服饰苏华极少穿戴,此时穿戴,为的就是正视听,同时告诉臣属们,伊南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只有三百里的弹丸小国了。
按照仲周古礼,帝国尚水德,皇帝着黑色九爪龙袍,十二珠旒冕,帝皇配戴;诸侯国君着黑色莽服,九珠旒冕,金石配戴;诸侯国君的封君着黑色虎袍,七珠旒冕,玉石配带,而诸侯国封国的封君,则着黑色鹰袍,五珠旒冕,铜石配带;至此为止不可再行分封。
苏华垂坐于殿中高悬的首位,朝臣们依次进入殿中,下跪高呼见礼道:“君上万年。”
“起身!”苏华言毕,众臣属起身,左列各司属主官,右列大都督府臣属及各军团统领。
苏华环视下面的臣属们开口说道:“此番讨伐伊南,大获全胜,本君曾言明,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此战能胜,乃大都督指挥得当,将士们奋力杀敌所致,宣读旨意。”
大都督胡不为将准备好的谕旨打开念道:“君上谕旨,众臣听宣,今次对阵阿日汗部,我军大获全胜,各军团长按照军功授爵制度严格执行,统计花名册,报至大都督府,由大都督府统一擢升实爵,因功授职,同时派遣军中将领当众宣读,并张贴于军营供士卒查看,以示尊荣!”
胡不为念完旨意,众臣属纷纷叩首言道:“臣等谨遵君谕!”
苏华点了点头,说道:“此番为国牺牲的将士们的抚恤金一定要及时发放到家属手里,同时将他们葬在英雄陵园里面。”
苏华的话,胡不为颇为赞同,激动的说道:“君上宽仁体恤,实乃我伊南幸事,君上万年!”说完再度叩首。
只是苏华的话音刚落,一位臣属就走了出来,叩首说道:“君上,臣无能,府库中已无钱粮了,这抚恤金一事,臣实属无能为力。”
说话的人正是伊南的司户马文斌,他本是伊南土生土长的人,早些年在酒馆茶楼里做账房,当掌柜,后来巴结上司农白子浩等人入了伊南的司农属里,做了一个小小的典账官。
自苏华肃清朝中重臣后,原本他以为自己性命不保,可谁知他为人老实,一手账目做的是井井有条,虽然也曾送礼给白子浩,但实无大恶,这才脱离了干系,继续留任。
后来朝臣缺失严重,才使得他青云直上,更是被苏华任命为司户,苏华之所以认命这样的人其实有两个方面的考虑:
第一,此人胆小如鼠,老实惯了,传闻他还有个惧内的毛病,往往惹怒了妻子后都不敢回家住,这样的人借他个胆子也不敢中饱私囊。
第二,常年的工作经验使得他对于账目管理之事非常的得心应手,任何条目都能做的井井有条,同时他为人宽和,也虚心指导属下,使得空虚多年的司户才在短时间内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当然了伊南面临的挑战更多的是缺人,无论是年轻的劳力还是各行各业的贤才,伊南都极度缺失。
伊南苦啊,尽管苏华努力改革,可国家积弱,资源贫瘠,当初苏华变卖宫中珍宝的钱财在这一战中尽数消耗完毕,虽然勘探到了矿产,可是建造城池军镇那一样少的了钱?
尽管局面如此,苏华还是咬着牙想着阵亡的将士们,如此爱兵的君主又岂能不被军中的将士们拥护和爱戴。
苏华听完司户马文斌的话,眉头紧皱说道:“此次征伐收获的钱财都算进去了吗?怎会没钱呢?”
司户马文斌哭丧着脸说道:“此次君上凯旋,斩获金一千两,银三千两,钱十五万,奴隶一万一千四百人,其中兵刃共计十万具不乏有残破的在内,还有牛羊三万只,战马四万匹,其余粮草不计。
按照市价,金银可以兑换钱六百五十万加上十五万,足有六百六十五万,可是君上,此番出征阵亡将士足有八千人,单是抚恤金就要支出两百多万钱,这还不算因功擢升之人的赏赐以及君上修建南川和蛮石两座城邑的费用,如果按照君上花钱的速度,这些钱实在无法撑到年底。”
苏华撇了撇嘴,长叹一声:“好了,我知道了,但是将士们为国捐躯,该给的钱却是一分都不能少,剩下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如果今年矿产可是开采,我们应该可以通过矿石贸易获得一部分资金,同时我准备在蛮石军镇内秘密修建一座铸币厂。”
“什么?”苏华的话瞬间在殿內掀起了轩然大波,司户马文斌,司律吴蒯,司礼郭怀纷纷跪下高呼道“君上,万万不可啊,封国私自铸币,便是犯了大罪,若是让天子或者三公得知,那就是毁国君死,夷灭九族的重罪!”
苏华却丝毫不在意道:“天子政令已然无法约束各封国,一应国事尽由三公打理,而这三公,陈国公,成国公,雍国公,常年不合,前些时日听闻他们因为一些小事闹得不愉快,传的各封国都知道了,就连平头百姓都清楚,而起因似乎是为了一个女人吧!”
“这……”众臣属皆三缄其口,不敢评论。
苏华信心满满的说道:“我伊南地处仲周边塞,与关中极远,交通不便,只要我们凡事小心一些,些许小事他们未必会知道。”
司器曹钢走出队列,启奏道:“君上,这铸造钱币之事必须要有技艺精湛的铸币匠人和配套的模具才能仿造出和帝都铸币厂一模一样的钱币,否则两者相差太大,一旦流入市场,极有可能会被人发现的”
苏华点了点头,也认可司器曹钢的话,虽然铸币风险大,但苏华的性格就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放着到手的钱不去搞那是绝不可能的,只是这铸造钱币一事既然打算要做就必须做到足以以假乱真才可以,可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得有合适的匠人。
“匠人……”苏华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这伊南地处偏远,人才稀疏,到哪里去寻找会铸币的匠人?那可是帝都里世代传承的匠户才会的手艺。
曹钢闻言,神情一动,说道:“君上,臣下有一个远房的表兄,他的女儿嫁给了帝都铸币司的匠作大臣樊丙的儿子樊丘,只是后来他们一家惹了官司,全家被判奴刑,前往凉州虢国边境修筑边关要塞去了。
前两年我曾去表兄家做客,听我那表兄谈起过他们,日子过的极惨,为了不让女儿跟着受罪想让他们合离,只是他那女儿脾气极倔,死活也要和他丈夫在一起,最后也就不在念叨这事,如果君上有意,可以想办法把人救出来,这样一来,我那表兄也不用整日为他那女儿担忧。”
“哦?此事甚好,算是解了我的忧虑了,至于救人之事也好办,就交给本君吧,不过这人的技能如何还需要带回南都查看一番才好!”苏华点头说道。
司器曹钢忙为其辩解道:“君上尽管放心,他们一家乃是世传的铸币匠人,一身本领自然不用担心,臣下敢以性命担保!”
“好,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放心许多”苏华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冲着白衣卫统领范隐说道:“范隐,此事交于你去办,你即刻带人前往虢国边关,寻找樊丙,樊丘一家人,最好让曹钢大人遣人去其表兄家索取一些辩识的画像带着,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将人平平安安的带回来。”
范隐双手抱拳,信誓旦旦的说道:“请君上放心,末将一定将人带回来。”
“切记!此事万不可声张,行事低调,万不可暴露身份!”苏华想起这一点忙交代道。
“末将明白”范隐领命,退回队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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