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阙关,高大雄伟,坐落在两座山坳口,寻常往来之人想要前往中都必须从此关隘通过,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再临伊阙关却是此等场景。
由于中都沦陷,国君下落不明,伊阙关的伊国守军们没了主心骨,守关大将名叫全昌,乃是一名从军四十多年的老兵,靠着南征北战一刀一枪用命搏杀出来的功劳,当上了守城将军,论资历和威望无人敢去质疑,只是今年他已年近六十,虽然威武不减当年,但头盔下的白发却不得不让他服老,而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好伊阙关,等待中都战事的结束,新君的继位,而至于谁做新君,他已不想去掺合了。
全昌之名,苏华也略有耳闻,此时大军临抵伊阙关,关隘上的守城将士们倍感紧张。
一名老将站于关隘之上,看着伊南的锦旗,喊道:“来者可是伊南封君?”
苏华随即驱马上前答话:“正是,敢问阁下可是全昌将军?”
“正是本将”全昌看着苏华,随后说道:“封君此次率军到我伊阙关有何贵干?”
苏华拱手向上,开口讲道:“国君蒙难,华身为国君幼弟岂能坐视不理?自当北上中都,驱除乱臣贼子,匡扶我伊国社稷!”
“封君大人一心为国,实属高义,然而我身为伊阙关守将必须尽忠君事,守好关隘,未接君令,故而无法私放封君大人过关,还望封君谅解”全昌依旧拱手说道。
苏华闻言,却笑道:“全昌将军,中都沦陷,我伊国已濒临亡国之危,将军虽尽忠职守,护一城之险,然国君蒙难正当正义之士北上救君,而将军却恪守规矩,阻碍勤王正义之师北上救主,难道这就是将军尽忠君事的表现?”
苏华说完,见城上的老将没有回答,继续说道:“老将军,如今中都丧于乱军之手,国君囚于敌手,正盼望忠义之士前去解救,若将军多阻拦一刻钟,必会致使国君及宗室子弟多一分危险,还望全将军深明大义,放我等入关,华拜谢!”
苏华下马,冲着城上的老将军鞠躬行礼。
全昌将军忙说道:“封君大人,万不可如此,实乃折煞老朽,非是我不明事理,只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身为伊阙关守将,在没有接到国君的手谕和诏书绝不能放外军入境,无论中都发生何事,守好关隘乃守城将军的职责本分,并非针对任何人,望封君大人理解。”
苏华闻言,发现全昌此人如此迂腐,不由眉头一皱呵斥道:“全老将军,如此推阻我等我北上勤王之师,莫非要暗投伊西这狼子野心的乱臣贼子?”
全昌闻言登时暴怒道:“伊西封君勾结灿国,祸国殃民,荼毒百姓,囚虐国君,此罪滔天,若非本将职责所在,必会北上中都,护卫国君。”说着就抽出腰间佩戴的腰刀。
苏华闻言却再次请求道:“全老将军血勇不减当年,真是老当益壮,既如此,那就请全老将军放我等入关,北上中都!”
全昌凝望着苏华,却无奈的叹息一声:“我身为守关大将岂能任由外军入境!此非守关将领职责,非我死,否则关隘之门不可私自打开!”
“将军,开关放封君入关吧,伊国袍泽万不可再刀枪相向!”全昌身边的两名中年将领也纷纷劝解。
全昌闻言,看向天际长叹一声道:“自古忠孝不过人间游戏,梦幻之境,罢了,你们打开关门,放他们入关吧!”手下将领都已心生动摇,意志如此不坚。
“是!”两名中年将领闻言,顿时大喜,连忙领命吩咐士卒们打开关隘的城门,就要下城去迎迎苏华。
就在这时一声沉闷的坠地之音在耳畔响起,回头一看刚刚还在城郭上站立着的守关将军全昌却已不见身影,随后忙向城下张望,才发现全昌已然坠城。
忽见全昌坠城,苏华忙下马快步走到全昌将军的身前,仔细查看一番,却发现他额头撞石,鲜血四溅,没了气息。不由得摇摇头,长叹一声:“将军这又何苦呢!”
这时城门大开,两名守城的中年将领也跑了出来,冲到全昌将军的尸体前就跪在地上悲鸣起来,好在其中一人止住悲痛,走到苏华身前行礼道:“封君大人,全将军并非愚忠不知变通之人,实乃有难言之隐!”。
“哦?”苏华惊疑。
那将领这才泣不成声的解释道:“按礼制,我等守关将领的家眷皆安置在中都,前不久中都来了信使,告知全将军,命其守好伊阙关,阻止封君大人遣军北上,而那信使正是伊西封君眼下最为宠幸的臣子杨霄。
杨霄此人着实可恶,他竟然以全将军全家人的性命为要挟,迫使他死守关隘不许封君大人入关,可是全昌将军又是忠君之人,一时间忠孝难以两全,故而两难之下才选择坠城而亡,妄图以此来换取全家人活下去的希望。”
“全将军高义!”苏华长叹一口气,随后吩咐他们厚葬全昌将军的遗体。
伊南大军入关后原地休整了半日的功夫,也顺利接手了伊阙关的军事防务,除留下三千人和伊阙关内的三千人守关军队整编后,同时从第三军团抽调一名名叫董宝的都师暂时任命为伊阙关守关主将,原伊阙关全昌将军的副将邱帆为守关副将,待一切交割完成后,大军继续开拔。
所谓兵贵神速,按照苏华的计划,次日傍晚大军必须抵达中都城南八十里外的和亭镇。
和亭,位于中都城正南方八十里的地方,是一个拥有五千户的小镇子,由于地处南北要冲,所以小镇虽然不大却非常繁荣,最为重要的是,伊河左右延伸正好从小镇中穿过,因此贯穿镇南和镇北的要道就是一座石质拱桥,桥长约百米,桥宽五米,桥下就是流往伊河下游的方向,而上游位置则在百里开外的南赵村。
此刻的和亭成为了北上中都必经的近路,若是绕开和亭前往中都,要么从西边绕道枫城才能抵达中都,单不说绕道之远,且说这枫城的城墙之高,城池之厚就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拿下的,更何况那里还是通往伊西的其中一条道路。
而从东边绕道就必须赶到上游的南赵村,途径从此地绕道前往中都,两地相隔百里,虽然南赵村不是城池要塞,但是此地距离伊东却是极近,稍有风吹草动难免不会被人打探到,如今伊东的态势不明,也不知是敌是友。
两地相比之下,没有城墙保护的和亭镇就成了最好的选择,虽然有伊河天险,若是兵贵神速抢占先机也未必没有战胜的可能。
退一步讲,就算在和亭与伊西灿国联军对阵,苏华也是丝毫不畏惧,因为没有什么地方比和亭更合适开战的了。
此刻根据前方右卫传来的消息,伊西和灿国的联军正在合力围攻伊国北境宣城一线,以大将军薛云为首的伊国北境军队正在全力抵抗,根据消息,伊国国君的三子苏安也在宣城,中都沦陷后国君及宗室消息全无,恰好因为苏安前不久被派往北境视察才得以逃脱,如今大将军薛云极力拥戴年仅八岁的苏安,若不是中都事态不明,恐怕苏安早就登顶君位了。
有好消息就会有坏消息,虽然伊国北境的军队战力极高,但是补给一般都依仗中都,如今中都沦陷,自然补给方面得不到补充,若是战况时日一长,宣城一线必定会因为粮草不济而全面溃败。
这是最为宝贵的时间,苏华非常认同。
因为伊西和灿国的主力部队都牵制在宣城一线,那么中都部分的军队必定不会太多,当自己在和亭站稳脚跟后,完全有时间与中都奔袭而来的联军交战,只要击溃这支军队就能迅速光复中都,以中都城的坚固来阻挡南下的伊西灿国联军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敌军人数众多,若想以野战击败敌军,那就非常困难,一路上苏华都在分析的战局的演变。
就在天色渐暗,大军开拔至和亭以南六十里的地方,一只飞骑来到苏华的坐骑前,那骑士一个飞身跃下战马,就快步来到苏华身前将一封密函送至。
苏华一看密函上的标记,立刻猜出是贾煜所书,忙喊道:“火把”,随行的白衣卫高举火把打出光亮,随后苏华打开密函阅读上面的内容。待看完信中的内容后,苏华面色阴沉冰冷,缓缓合上密函,说道:“好啊,又多了一笔血帐,这一次我们就一笔一笔的算个清楚吧。”
信中所言正是贾煜这些日子以来在东都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以及利用胡彪的事情。
苏华自然不会在意这伊国所谓的国君宝位,在他看来只要自身实力足够强大,才是名正言顺,其它的认可都是虚幻的,若是能用这把交椅换来伊东的军队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想到这里苏华立刻下马,唤停了一辆马车,然后吩咐亲随拿出笔墨,在马车上的寻了一个平面,然后奋笔疾书了起来,简单写了三两行,盖上自己的印玺,装入一个新的密函后,命人迅速传回东都。
看着策马疾驰而去的信使,苏华叹道:“成与不成就看贾煜的了,愿他不辜负我的期望吧。”
本来按照苏华的打算如果再多等几日待伊东与伊南正式结盟后才出兵北上的,可是如今时机成熟若等伊西灿国联军从北境脱手而出,那么等待伊南和伊东的将是倍数的敌人,也只有此时才是最好的时机。
正因为如此苏华才会选择此时冒险挥兵北上,当然了,这里面有赌的成分,万一伊东没有参战或者伊东选择和伊西妥协……苏华不敢这么去想,挥去这抹想法,然后起身上马跟随大军继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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