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川城外,统帅灿军的大将军名叫杨羽,是灿国原大将军杨开的族人,当年杨开率军围攻宣都,兵败惨死,杨家就曾获罪。
但杨开兵败一事并非是他指挥的才能不够,实乃是伊国的奇淫技巧下的战车与重甲,威力无穷,一经交手,灿国普通士卒哪里是其对手。
如今灿国新君尚麟继位,任用贤臣,疏离世家子弟,首选提拔了当年备受打击的杨家子弟,杨羽。
选他,一来他出自将门世家,家学渊源,在灿国革新之初,世家门阀与灿君割裂,用他不仅可以很好的制衡朝中其他派系的将领,又能让杨家感恩戴德。
二来,他今年刚过而立之年,血气方刚,正是为国效力的年纪,既有将帅之才,自然当委以重任,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尚麟只能选择相信杨羽。
然后残酷的现实却是在入侵伊国之初,灿军高歌猛进,一路南下破百谷、金城、双菱等城,顷刻间,收复大片失地,偌大个颍川郡就只剩下颍川一座孤城拦在宣都城的身前,而随着南下,大军兵峰直指颍川。
然而正是这个小小的颍川城挡在灿军面前整整一个多月的时间,这样的消息让远在灿都的国君尚麟一度怀疑他是不是用错了人。
然后统军之将杨羽却心中苦闷,再接到尚麟多封催促进军的消息后,他一阵感叹,遥想他手握三十万大军,本应是意气风发,剑指南疆,为灿国开疆拓土之时,却没成想被眼前的颍川城拦住了去路,要知道他当初本可从金城绕路而过,但自持坐拥灿国水师,傲然一切,妄图收回所有的失土后再兵进宣都。
可是现如今,这个该死的颍川城,犹如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软的不行,硬的也不行。
他目光阴冷的看着颍川城头射出的箭矢将自己派出的斥候射落战马,他便知道这颍川城的守军是铁了心要与城池共存亡,既然如此,那就遂了他们的愿!想到这儿,他恶狠狠的看向颍川,然后冲着身边的传令官说道:
“传令抛石机,给我摧毁颍川城的城墙,砸毁它!”随着杨羽的怒吼。
灿军昨日支援来的重型抛石机立刻展露出了它的首秀,这种高仿伊国抛石机的攻城武器一经亮相,就发出了惊人的呼啸声。
一时间十几道厚重的黑点从空中狠狠的砸落而下,顷刻间将颍川城的一节城墙砸的摇摇欲坠,剧烈的撞击使得大地都有些晃动,犹如天塌地陷一般,让人心生恐惧。
与传统的笨重抛石机不同,伊国这种改良过的抛石机不仅射程远,配重足,精准度还高,但是这种工程机械过于笨重,早在攻伐灿国之时曾经使用过,后来因为运输的问题,逐渐放弃了这种武器。
没成想灿国人居然捡去,并且还仿制了出来,虽说灿国匠人将抛石机仿造了出来,但精准度仅有伊国抛石机的一半,一波袭击下,十几颗宛如小山一般的巨石仅有七八颗砸在了城墙上,剩下的则不幸落入了城中,摧毁了大片房舍,间接造成很多无辜的百姓当场死去。
颍川郡守薛杭扶着城头看着灿国不断的抛射的巨石,而将士们则默默承受着摇摇欲坠的城墙,他有些绝望的看向城外的灿国大军,心中已然明悟,若是没有援军,只怕今日便是颍川城陷落之时。
想到这儿,他传令下去,所有守城的将士全部下城,他已然在心中决议,在城墙坍陷之后,用自己的身躯化作新的城墙,战至最后一刻。
“轰隆隆~”
“轰隆隆~”
接连三波巨石砸落,其中一半的巨石狠狠的砸在其中一截城墙上,而这节城墙明显已经超出了承受的范围,出现了倾斜的迹象,墙体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裂纹。
当第四波巨石滚落后,这段城墙再也承受不住激烈的撞击,终于倒塌。
随着城墙坍陷,化作碎石的土丘,灿军大将军杨羽看见颍川城墙坍陷,放声大笑,抽出随身的佩剑就遥指颍川,高呼道:
“颍川城已破,传我军令,大军立刻杀入颍川城,焚城绝户!”
“遵令!”这一刻的灿军将士们兴高采烈,对于他们而言,只要冲进颍川城,这城中无数财宝,女人将尽数成为自己的私产,只要仗一打完,自己回到灿国,立刻就能成为富庶之人,再也不受穷苦的羁绊。
十万大军发出怒吼声,冲着断裂的城墙发起了冲锋,当他们冲到倒塌的土丘上时,却惊讶的发现,土丘下,颍川城内仅剩的一千多名守军,一个个怒视着冲杀而来的灿军,他们用血肉之躯,死死的堵在断墙的中间。
“杀!”也不知是灿军将士先喊了一句,还是伊军将士先喊了一句,两支军队顷刻之间碰撞在一起,厮杀交鸣之音,不绝于耳。
然而十万灿军的攻势毕竟是势不可挡的,城中仅剩的一千多名守军又岂是十万灿军的对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颍川守军就被杀的节节败退,一千多人也剩下不到六百人。
颍川郡郡守薛杭,握着残刀,看向越来越多涌入颍川城的灿军,高呼道:
“弟兄们,咱们生不可择,但可择死,今日共赴黄泉,来世再做弟兄,且让自己的刀下多几个陪葬的灿狗,也好叫黄泉路上不寂寞!”
“好,杀!”众将士纷纷附和!
守军将士们已然看不到了生路,这一刻只能化为死士,以命搏命,悍不畏死,其壮烈之举让人心生悲悯之情。
就在这时,城头突然响起警讯钟鸣,众将士听着响声满脸不解,抬头看向城关,却见一女子大声高呼着:“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看着熟悉的面孔,薛杭心急如焚,高声喊道:“快离开那!”
城关上的女人罔若未闻,依旧高呼道:“夫君!援军来了!”
“援军!”薛杭闻言,心中迸发出了希望,可下一刻,他却看见一支飞箭射中了城关上奔走相告的乔娇娇,而后,她捂着腹部,跌落城内。
薛杭见状,手中的残刀化作流星,将拦在身前的三名灿兵砍倒在地,然后趁着空隙跑向乔娇娇的身前,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乔娇娇,他满脸悲愤将其抱入怀中,心疼不已的责备道:
“娇娇,我不给让你去找薛家的粮行嘛,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夫君,援军来了,我看见援军了,颍川城有救了!”乔娇娇的声音微弱无力,命悬一线。
“薛将军”这时一道声音在身旁响起,他抬头看去,五名披着黑色斗篷的汉子突兀的出现在眼前,其中一人拱手说道:“将军,颍川已破,不可再守,我等奉命前来接将军离开颍川”说话之间,五人中的一人走上前去,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伤药为乔娇娇处理伤口。
“不,我不走,颍川城中还有数万百姓,若我等一走,百姓势必会遭受灿军屠戮”薛杭义正严辞的说道。
“将军,颍川本就是灿土,如今重归灿人之手,岂会被自家人杀戮的道理?”为首之人开口劝说。
“不,自君上的伊律颁布以后,他们早已不再是灿人,都已伊人自居,如今我等弃城而去,便是背信弃义,与当初的灿人有何两样?我既然身为颍川郡郡守,守住颍川,护卫宣都,就是我的责任,城在人在,城毁人亡!”
说完他深情的看向怀中昏迷过去的乔娇娇道:“我的夫人便有劳几位送到城中的薛家粮行”说着将怀中受伤乔娇娇送交到对方的手中,两人搀扶着乔娇娇,为首之人却是拱手说道:
“既然将军不肯离去,我等自然不再规劝,告辞!”
“不知几位如何称呼,是受了何人之命?莫非是我伊国的秘卫?”薛杭不忍开口问了一句,也便知道究竟是何人派出如此精干之士突入城中来解救自己。
“我等并非秘卫”为首之人则笑道:“皆出自赤血!”
“赤血?”薛杭有些疑惑,不知何时伊国又有了一个新的组织。
见薛杭有些疑惑,为首之人却是呵呵笑道:“大人或许不清楚赤血,可大人应当记得当年这条断臂是为了救何人所失?”
“蕙夫人?”薛杭愣在了原地,刚想再去询问,这五人却已然遁入城中,没了身影。
看着几人离去,薛杭持刀再度杀入战场,本是不停涌入的灿国大军,却不知为何突然快速退却,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退到了城外。
薛杭率部杀退最后几名来不及撤退的灿兵后,站立在倒塌的城墙土丘之上,看着不远处的荒野上,只见一支红色甲胄的军队正缓缓驶向仓促列阵的灿国大军。
“是蕙夫人!”薛杭呢喃道,对于东栾卫,薛杭是知道的,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最终等来的却是蕙夫人的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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