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章 太阳是个卵(1 / 1)

“什么东西?”霞郡主好奇地看着他。

“自——由!”古壶看着霞郡主的眼睛,清楚明白地说出这两个字,此时在他心目中,这两个字是如此的神圣。

“我只要这样东西,为我和我家人脱去奴籍,给我们自由,让我们一家人像其他自由民一样自由地生活。其他什么我都不要,你能给我吗?能给我,我就答应你。”

“这——”霞郡主似乎完全没料到他会提出这么个要求,犹豫了好一阵,才说:“这个我做不了主,不过我会回去禀告我父王,可是——”

霞郡主突然指着古壶:“可是我个人有个要求,我限你一月之内,你得为我做一件这世间没有的稀罕物送我。”

“为什么?”古壶一付拒绝的表情看着霞郡主,不说可以,也不说不可以。

“因为我去年送过你一个块玉,就算是交。你要是不做,我就告诉父王去年是你夺走了我的玉还打了我,那后果你自然明白。做好后交到任何一府的官驿,就说送到康王府便可。”

“不准跟别人说我找过你!”半真半假地最后丢下这句话,霞郡主似笑非笑地看着古壶,心中暗自得意,你不是奇人吗?我看你怎么办?

不由古壶分说,霞郡主转身扬长而去。

古壶看着霞郡主一行策马远去的背影,一拍大腿:“嘿!好一个蛮不讲理的大小姐!咱走着瞧!”

古壶边往回走边在肚里敲起了鼓,霞郡主横起插来这么一杠子,是吉是凶呢?

他并不怕为她做些新奇玩意儿,这对他来说是信手拈来,脑袋里装着了自己玩过见过的那些玩具,随便哪样拿到这里来都是稀罕物。

他怕的是霞郡主得到了稀罕物却不为他脱奴籍,让他白忙一场,说这是一个奴应该做必须做的。

甚至为了让他一直做那些东西反而更不愿为他脱去奴籍,那就等于自己把自己捆住了。这可如何是好?

不过,自己此前也没想过要靠霞郡主这里来去除奴籍,这不过临时掉下来砸到头上的一次机会而已。

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哪条路才是通向去除奴籍的路,可条条道路通罗马,只要不断努力不断寻找,总会找到一条路的,他安慰自己。

古壶回到马车旁,卢定不安地问:“那陆大夫找你去干什么?”

古壶只说声“切磋医术。”便上了马车,卢定也没再问什么。

马车继续不紧不慢地前行,古壶一边继续削那截木头,一边寻思为霞郡主做个什么。虽然在马车里有些颠箥,可大体上的人型还是削出来了。

行着行着,日渐偏西,这时,马车行过一群村落旁。

“太阳是个卵——”

古壶正聚精会神地削着木头,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紧接着又传来第二声:“太阳是个卵——记住!太阳是个卵!”

太阳是个卵?古壶确实自己没有听错,可——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一个女人如此尖叫?是个疯子。

古壶正莫名其妙时,只听外面一阵喧哗嬉笑声,他正想探出身子向外看时,忽然从不知从哪里斜插着跑来一个衣衫不整,头发散乱的男子。

这男子慌慌张张地从后面追赶上古壶的马车,抓住车篷边沿想上马车,急急地说:“义士——义士救我,我妻追打我。”

古壶一愣,第一次有人叫他“义士”,他喜欢这称呼。更让他惊奇的是,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被他老婆追打得想逃上陌生人的马车躲避,这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卢勤,停车!”古壶叫了声。

车停,古壶刚跳下车,一个五大三粗的村妇已经追到面前,老鹰抓小鸡般一把抓住这男子,拧着其耳朵扯到一旁大声说: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太阳是个卵,太阳是个卵,你是猪头记不住,还是猪嘴不会说?你还想躲,往哪里躲?”

围过来的一群男女老少看着这对男女指指点点,大笑不止。

太阳是个卵?古壶一听这话,大惑不解,同时也兴趣陡升,有意思,真有意思!他不禁上前问这村妇:“大嫂,你为何要责打你的夫君?”

村妇仍然提着丈夫的耳朵,她打量了古壶一番,说:“他去乡里清谈,输了几次,这一次去之前我教他说太阳是个卵,他偏不会说,这不,又输了,不教训教训他怎么行。”

清淡?古壶一听到这两个字,首先想到的是“清淡误国,实干兴邦。”这句话,然后想到的,才是时下清谈之风尚。

清谈最初起源于“清议”,而清议又源于九品中正制。

古今用人,无非“德才”二字,在科学取仕之前,朝廷选人用人时,有察举制,可察举制显然主观随意性太大,对德与才的考量总得有个标准,于是有了九品中正制。

九品中正制大体是指由各州郡分别推选大中正一人,所推举大中正必为在中央任职官员且德名俱高者。

大中正再产生小中正,中正就是品评人才的官职名称。

大、小中正产生后,由中央分发一种人才调查表,在该表中将人才分为九等——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

此表由各地大小中正以自己所知,将各地有才人士无论是否出仕皆登记其上。

表内详记年藉各项,分别品第,并加评语,小中正襄助大中正审核后将表呈交吏部,吏部依此进行官吏的升迁与罢黜。

中正评资定品的主要依据之一,就是采择乡论清议,以为士子定品。

乡论清议最初是品人物,甚至品评时政,这当然可能得罪权贵甚至王室,风险太大。

后来便演变为“不谈国事”的清谈,其实就是各抒己见的演讲与辩论。

清谈最先在上层社会兴起,渐渐变成一件高雅之事。上层人士和风流名士在通过清谈,不但可以提高声望,甚至有利于巩固地位甚至加官进爵。

而不善于清谈的官不算好官,官再大再能干也会被人明里暗里地瞧不起。

人们把共聚“清谈”当作抒发情怀的良机,许多名流闲士都热衷于此事。但其目的不是论政,不过是官吏、文人为了消遣和显示自己清高不谈俗事而已。

王右军在兰亭召集了一大帮人修禊,实际上就是一场大规模的清谈盛宴,并且行之于文,还特意作序纪念。

清谈既然又高雅还可能有实惠,于是清谈之风便风行时尚起来,这一风行时尚便流向民间。

于是民间乡里稍微有些文化的人也热衷于清谈辩论,还真有人凭三寸不烂之舌走上仕途,甚至显达起来。

浅谈也不失为无名之辈彰显才能提高声望甚至入仕显达的一条途径。

显然,这位被老婆拧着耳朵的男子,是在参加乡里的清谈时没听老婆的话,谈输了才受到如此追打。

第一次遇到如此有趣之事,古壶想凑个热闹,他笑着对男子开玩笑说:“这位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妻——永远是对的,如果妻错了,那也是你这为夫的错在先。”

男子痛苦地指指被提着的耳朵:“义士你说得对,义士先救我,你就更对了。”

古壶笑着对村妇拱手道:“大嫂,我是大夫,男子的耳朵与肾相连,你要伤了他的耳朵,也会伤到肾,伤了肾,麻烦可就大了。”

村妇一听这话,赶紧放手。

古壶怎么也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村妇一定要让丈夫去谈“太阳是个卵”这么个题目呢?

“大嫂。”古壶向村妇拱手问:“我也算是读书人,可是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你夫君去说‘太阳是个卵’呢?”

经村妇和她丈夫一番叙述解释后,古壶不禁失笑。

原来,这男子叫白会文,在其所居住的一里中,也算是有学问之人,经常他参加乡里的清谈。

在这几日正在举行的一场清谈中,事先他就探知今日在清谈中有人会出一道谈题——两小儿辨日。

也就是那个难倒孔圣人的问题:早上的太阳离人们近还是中午的太阳近,如果早上的近,为何早上的太阳没热?如果中午的近,为何中午的太阳更小?

孔圣人都回答不了的问题,白会文哪里说得清,可是,他有个不但强悍而且聪明的妻。

他的妻教他,就说早上的太阳近,有人要是反问,那为什么中午的太阳更热?就解释说,不是说太阳是金乌鸦吗?

乌鸦哪里来的,是乌鸦卵孵出来的,所以太阳就是个卵,早上刚刚孵上,当然不热,中午孵的时间长了,自然就捂热了。

可是在清谈场上,白会文只说太阳是乌鸦,没说太阳是个卵,结果谈输了,被人轰出了场。

回来一说,又被他老婆大骂,说在明天的清谈中要是再输,就三个月别上她的床,他顶撞了几句,说可不可以把三个月降为一个月。

他老婆更加生气,就追着他又骂又打,直至追赶出来碰上古壶的马车。

“哈哈哈——原来如此!哈哈哈——太阳是个卵!”古壶大笑,他灵机一动,拍拍白会文的肩膀小声说:“就凭里刚才你叫我一声‘义士’,我教你一招,包你明天准能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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