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只见田副将带着两名侍女端上酒菜,古壶对田副将拱手:“将军别来无恙?”
“嘿——”田副将手掌向前一推,又指着王右军说:“这位才是将军,我只是他的副将,今日将军雅兴,你就别太拘束,是否,将军?”
王右军:“哈哈哈——田副将所言极是,兰亭奴今日当去掉那奴字,你本名古壶,理当尽兴喝他三大壶。”
“谢谢将军为小人去除奴籍,小人全家感恩戴德。”古壶大声说道,再次对王右军深深鞠下一躬。
王右军:“哈——你小子真会顺竿上爬就坡下驴,我说的是去掉奴字,并非去掉奴籍,不过。去奴籍这事不是我说了能算的,不过我自会放在心上,可是你也别心急。”
“你的主人如果是普通人,这事好办,可你主人毕竟是景王爷,要办成这事,需要契机,来来来,喝酒喝酒。”
恭敬不如从命,古壶之前喝酒都非常谨慎,今日得见大偶像,偶像对自己印象不错酒兴大发,当然不能扫兴,于是他放松开来,与王右军和田副将边喝边聊。
洒助话兴,话助酒兴,三人越聊越投机,除了聊到吸水龙、听诊器和鹅毛笔,聊着聊着,古壶便聊起了收养侯戈之事,说起侯戈非凡的攀跃能力和教他说话的困难。
王右军听到这里,再次对古壶竖起大拇指说:“此子可怜,你慈悲心肠收留他,令人感动。听你说来,这侯戈只要稍加规范教训,定是绝世轻功高手,学说话也并非难事。”
“我认识一位隐士,就在离平阳城不远的灵峰山中从事狩猎,如果你愿意,我可带你去,把侯戈交与他,假以时日,必成大才。”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也,小人真不知如何谢谢将军。”古壶再次对将军施礼致谢。
“哈哈哈,你只要送我一些鹅毛笔,就当是谢我了。”王右军爽朗地笑道。
直到子时,三人才尽兴而散,说好明日一起进灵峰山。
在回所住客栈的路上,古壶觉得飘飘然,不仅是脚下在飘,心里也在飘。
与当今天下大才子、天下第一行书的大书法家同桌共饮,推杯畅谈,这换作谁,谁也得飘。更何况,有这贵人相助,看来摆脱奴籍这事指日可待。
古壶回到客栈,发现卢定在他房间里打瞌睡,他叫醒卢定问:“定伯,你为何不去睡?”
卢定揉揉眼:“我在等你啊,你迟迟不归,老奴不放心啊。”
古壶心头一热,这老头!他大声对卢定说:“劳烦定伯牵挂了,明日后日休诊,你和卢勤好好歇息歇息或四处玩玩,我带侯戈去给他找个师父。”
第二天一早,古壶带着侯戈,两人一人一马去北城门外一亭子处与王右军相会。
出门前他已经清楚明白地告诉侯戈要带他去拜师之事,侯戈听懂了他的意思,也同意了,只是出得门来,他显得闷闷不乐,古壶知道他是舍不得离开他。
北城门外会着王右军,将军和田副将还有几名亲随均一身便装,那几名随从还抬着一口箱子,想必是路上的吃食或是送与隐士的礼物。
古壶从包袱中掏出一个小匣子给将军:“将军,这是送你的鹅毛笔,请笑纳,如此不值钱的东西,将军不会觉得送你这个是贬低你身份吧。”
“你小瞧我了。”将军佯装不悦地说,“礼不在于贵而在于心,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接过打开一看,高兴地说:“我什么样的笔都用过,这种笔还是第一次见,我一生喜欢鹅,怎么就没想到用其毛做笔呢?亏你想得出。”
古壶:“雕虫小技而已,此笔只是易做而方便书写,要写书法,没有什么笔能代替毛笔。”
“说的也是。”将军点头赞同。
古壶叫侯戈过来见将军,侯戈过来,怯怯地说:“见——将军。”说着要下跪叩拜,将军拦住了。
将军打量打量侯戈,又捏捏他的肩膀和胳膊,指着亭旁一棵大树说:“听说你会爬树,这树能上吗?”
将军话音刚落,侯戈已经跳了开去,到了树下一腾身,手脚一挨着树,便像上面有绳子拉着他似的,手脚并用,三翻两滚便到了树顶。
“好!”将军和其几名手不由得击掌叫好。
“下来吧。”古壶说着向侯戈招手。
转眼之间,侯戈便下了树来到将军面前,将军竖起大拇指说:“好厉害,有此根底不练轻功真是暴殄天物,出发,进灵峰山。”将军大将风度地挥鞭一指。
太阳当顶时便进了灵峰山,进山走到黄昏时,还只走了一半路,山谷中小河流水潺潺,一行人便在水边找了块平地露营,明日再走。
田副将带着几个亲随生火做饭,一路走来,侯戈与将军那几个亲随也搞熟了,帮着他们捡柴,侯戈时不时说出两个字,三个字,引得他们一阵笑。
“我们那边坐。”将军指着旁边一块大青石。
两人坐到大青石上,将军仰望着天空,又环视着一圈,感慨地说:“山峻水深地偏远,山高人少皇帝远,我那位朋友灵猿子真会选地方,真会享福啊!”
“将军这位朋友灵猿子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住到深山里面?”古壶好奇地问。
将军:“他父亲也曾是一位南征北战的将军,晚年遭奸人构陷险些获罪,其父主动解甲归田,带着下属十多户人家隐居深山,以打猎采药为生。”
“灵猿子自幼习武,文武双全,遵其父训,绝不出仕。二十多年前有一次他下山卖了药材和兽皮,到我文宝斋里买文具,我们偶然相识,志趣相投,从此成为朋友。”
“隐居深山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啊。”古壶感叹道,不由得随口吟道:“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妙诗,妙诗啊!”将军惊愕地看着古壶,“这诗叫什么名,你做的吗?”
古壶愣了愣,差点又撒谎说这是梦里神仙教了,一转念,反正唐代贾岛还在他娘的娘的娘的肚子里,我就厚起脸皮偷他一诗,抱歉了。
“这诗名叫‘寻隐者不遇’,是我无事做白日梦时瞎写的。”古壶不好意思地说,他心里也确实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将军大笑,“寻隐者不遇,要是这次真的见不到灵猿子,那便是你这诗的不是了,因为你这诗做得太好了。”
将军说到这里时,突然发现古壶似乎没有听他说话,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山的深处。
将军不禁问:“古壶,你——”
“嘘——”古壶把一看食指压在自己嘴唇上,小声“嘘”着,侧眼看了看将军,示意将军安静,旋即又把耳朵对着山的深处,似乎正在倾听什么。
将军奇怪地看着古壶,屏声静息,自己也竖耳倾听,可只听见微微的风声、几声鸟儿的叫声和数丈开外田副将他们几个做饭弄出的动静和说笑声。
“跑!”古壶突然大喊道:“快跑,往高处跑,山洪来了,将军,快往哪里跑。”古壶拉拉将军的胳膊,指指一个高处。
将军一看天空,虽然有些云,可也算晴天,再看山谷沟里的流水,清澈而舒缓,怎么会有山洪呢?
“你怎么知道有山洪?”将军问。
古壶急急地:“我听到的,将军,快,那里安全。”古壶再次指了指那个高处,然后急不可待飞快地朝田副将他们跑去,指挥他们别做饭了,快朝高处跑。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将军心中想着,赶紧朝古壶指的那个地方跑去,身子一纵,跃上高处一岩石上。
古壶帮着田副将等几人拿起包袱,牵着马,拿着做饭的物什朝高处跑去,跑到高处放下东西,古壶又跑回去再拿刚才没有拿完的东西。
正在这时,将军听见了前面山谷里传来“轰隆隆”打雷似的声音,正在惊疑之时,只见一条黄色的山洪巨龙,从前方山谷拐弯处钻了出来,以雷霆万钧、排山倒海之势扑了下来。
而此时,古壶正帮助也二次回来拿东西的一个将军的随从搬一口锅。
“不要锅了,快跑!”将军大声喊,可他的喊声瞬间被地动山摇般的山洪声音吞没。
只见古壶扔下锅,拉着那个随从快速地往高处跑,两人刚爬上一块高处的大石头,洪水便从其身后呼啸而过。
好险!将军倒吸一口冷气,同时为古壶在危急关头不抛下同伴的做法而感动,他把敬佩的目光投向洪水对岸的古壶。
山洪声音太大,古壶朝将军挥挥手,将军也朝古壶挥挥手。
大约两刻之后,山洪才渐渐退去,所幸大半物资都抢了出来,大家齐动手,在另一个较高处重新生了火,做了饭把肚子填饱。
“大家都不没听到山洪声,你怎么就听到了呢?要不是你提前发现,物资这群人可能现在全都到龙王那儿了。”吃完饭,将军奇怪而感激地看着古壶问。
“是啊,要不是古大夫,我这小命也没了,为什么我们都没听见山洪,你却能听见呢?”刚才被古壶救过的那个将军的随从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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