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古壶陪着王爷来到花园里,王爷在前,他紧随其后,在朦胧夜色里沿着石板铺就的曲径走着,王爷的两名贴身侍卫则在他们后面几丈远跟着。
古壶边走边把自己记得的笑话改成当世背景,添油加醋地讲给王爷听,王爷虽然不一会儿就打个嗝,可还是时不时地被古壶的笑话逗得开怀大笑。
他们走到了一个廊亭里,走着,讲着。
突然,从廊亭上落下一个长发白袍、红眼睛绿眉毛,血盆大口面目狰狞有厉鬼。
这厉鬼正就落在王爷面前两三尺处。
“啊!”王爷恐惧地一声惊叫,身子向后一仰就在倒下,
就在此时,古壶猛然出手,击了王爷后背一掌,然后跳到一旁。
与此同时,后面的两名侍卫已经飞身上前,一个人一剑便刺中那厉鬼,一脚把厉鬼踢倒在地,同时轻轻推开王爷,王爷晃了两晃,总算立稳了身子。
另一名侍卫挥剑刺向古壶。
古壶闪身躲过这剑,同时大叫道:“且慢,这不是刺杀,这是为王爷治病。”
同时,廊亭上有人大叫:“我是黄安,不是刺客。”
随着话音,从亭柱上滑下一人来跪在地上,这人同时点燃手中的火把。
火光照耀下,这人正是黄安。
“大胆黄安,惊吓本王,该当何罪?”王爷暴怒地吼道。
“王爷赎罪,不是要惊吓王爷,这就是古大夫的药引子,是为了给王爷治病。”黄安边磕头,边大声说。
“药引子?”康王爷惊疑地回头看着已经被侍卫剑逼脖子的古壶。
古壶:“王爷,他说的没错,是我让他这么做的,王爷不停地打嗝,已经不是肠胃的原因,而是神经错位栓塞引起的痉挛,药物起不了什么作用,解铃还须系铃人,神经上的病还得用神经上的方法治疗。”
“小人用的就是神经治疗的方法,在突然受到恐怖惊吓时,神经会在瞬间断开继而重组连通,此时再在后背一个关键穴位击一掌,便能重新理通神经,消除打嗝。这就是我说的药引子,是治打嗝不停的方法,王爷试试,现在还想打嗝不?”
王爷这才回过神来,在廊亭里来回走了好一阵,果然一个嗝也没打了,
康王爷在廊亭里来回踱着步,边踱边捋着胸腹,这样踱了好久,果然没再打一个嗝。
他走到古壶跟前,趁着火把亮光端详了古壶好一阵,说:“本王暂且信你,不过得委屈古大夫,三天內不得离开王府,要是你真治好了本王这怪病,有赏,要是亳无效果——”
康王爷把后面的话咬断了,没吐出来。
“小人明白,小人还在为郡主治脚疾,不会离开王府的。”古壶忙说。
康王爷使个眼神,侍卫才把对着古壶脖颈的剑拿开,王爷对侍卫耳语了几句,侍卫把古壶和黄安带回古壶住的房间,又另外派了两个兵士把住门。
侍卫对古壶说:“你可以出这门去为郡主治病,但不能离开王府。”
“遵命遵命!”古壶忙不迭地点头说。
侍卫走后,黄安一口气喝下一大碗水,瘫坐下来看着古壶说:“兄弟,跟着你玩,不是被害死就是被吓死,以后这种事千万别找我了。”
古壶笑了:“以后你想这种好事也没有了。”
三天后,王妃亲自带着管家和几个仆人来到古壶屋里,王妃高兴地说:“停了停了,王爷打了两个多月的嗝总算停了,自从三天前古大夫用了那个吓人的药引子后,王爷就没再打过一个嗝,古大夫,黄安,王爷要赏你们俩。”
管家一挥手,仆人把十匹绢五串钱交到古壶手上,又把五匹绢两串钱也赏给黄安,二人忙跪谢王妃。
王妃说:“古大夫,郡主的脚伤好了大半,你还需多费心啊。”
“遵命,小人一定尽力,让郡主尽快痊愈。”古壶高声回答。
王妃走后,古壶把王妃赏他的钱和绢全送给黄安,黄安感激而又疑惑地说:“钱你都不要,全都送我?”
古壶一笑,豪爽地手一挥说:“你全拿去,我嫌带这许多钱物,麻烦,我的钱就在这世人口袋中,我随时需要随时取岂不方便。”
黄安对着古壶竖起大拇指:“不是人,你简直就不是人,不——我是说你不是个凡人,你就是个神!”
“哈哈哈——”古壶大笑,“我现在还是个奴,不过托你吉言,我迟早会成为一个神。”
接下来的日子,古壶继续为霞郡主治脚伤,度过感染关后,郡主的伤情好转得很快,古壶仍然每天三次坚持按摩,边按摩,两人边聊天。
郡主因古壶治好了父亲的怪病,自己的脚伤也大有好转,与古壶聊天便愈加轻松愉悦。
古壶每天总要讲些记得的或自编的笑话,常常逗得郡主和一旁的侍女笑得停不下来。
这天,又在边按摩边聊天说笑话时,古壶突然问:“郡主,我有一事不明,那个铁球在牛顿摆上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落下来?恰好又砸到你脚背上呢?你没有躲吗?”
霞郡主一愣,好一阵不说话,之后她看了侍女一眼,侍女知趣地退出屋去。
“是我自己——故意砸的。”郡主埋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声音,可每个字都完完整整地钻进了古壶的耳朵。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古壶的眼都瞪大了。
郡主抬起眼,幽幽地看他一眼,怨怨地说:“我是一只被关在笼中的鸟儿,既然不能在云天之上自由飞翔,翅膀便没了作用,不如折了。”
古壶的心剧烈地一颤,不得不暗自佩服郡主的勇气,他埋怨地说:“可是,这脚是你自己的啊,要真是残了,瘸了,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啊。”
“嫁人也是一辈子的事,他们问都不问我,就要把我嫁给那个什么何子高。”郡主突然生气地说。
“哪个何子高?什么人?”古壶惊问。
郡主简单地说了父母要她与中书令之子在中秋定亲的事。
古壶听罢,半晌沉默不语,原来如此,这足以看出郡主是如何怨恨父母为他包办的这门亲,中书令之子配郡主下算门当户对,她还想什么呢?
难道——?
古壶有敢往下想了,也不敢看郡主。
郡主也看着窗外,一声不响,屋内一时陷入寂静,只有窗外的风儿偷偷地溜过,悄悄地往屋内看一眼。
“所以你就砸自己的脚,还不配合原来那些大夫治的疗,偷偷地减了外用包扎的药,你想要自残,这是何苦呢?”古壶终于打破沉默。
“你怎么知道我不配合原来那些大夫的治疗偷偷减了药?那时你还没来呢。”郡主转过头看着他,不解地问。
古壶:“从你的伤情上看出来的。”他当时就看出,不就一个被砸的骨折的外伤吗?太医怎么可能越治越糟糕?治得连骨头都看得见了。
再加上他初次查看伤情时,当时郡主的神情,古壶断定一定是她自己做了手脚,看上去柔弱的千金小姐,竟然如此敢作敢为,也真是难得。
“何苦呢?”郡主重复着刚才古壶的问话,又把目光投向窗外,像在问别人,也是在问自己。
“能在这里与你一起这些日子,这点苦算什么呢!”郡主对着窗外树枝上的鸟儿说。
“郡主,该——该喝药了。”古壶双唇颤抖地说,郡主最后这句话,让他什么都明白了,可是,如果说郡主是笼中的鸟儿,他现在就是一只地上的小爬虫。
他现在能说什么呢?能做什么呢,唯一能做的是快点把她的脚治好。
古壶出去,把在隔壁屋里的侍女唤进来,伺候郡主喝药。
一转眼快一个月过去了,郡主的脚总算痊愈,她又能欢悦地蹦进跳出了。
卢定和卢勤也早就赶到了宁都,他们住在客栈里。
古壶的任务圆满完成,向王爷王妃辞行,王妃只看着他淡淡一笑,金口吐出两个字:“谢谢!”
康王爷仿佛第一次见面似的,把他上下一番打量,说:“你是一个了不起的大夫,人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好自走之,去吧。”
古壶去向郡主辞行,郡主立在闺房窗前,背着她,亭亭玉立,面向窗外。
“知道了——谢谢!——去吧!”郡主说,语气平淡如水。
“郡主珍重!”古壶恭肃地说,拱手施礼,退出在这里“上班”一月的郡主闺房。
黄安送古壶离开王府。
出王府大门告别时,黄安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小木匣,递给古壶,神秘地说:“郡主送你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看看?”
古壶看这家伙一脸的坏笑,把木匣交给前来接他的卢勤,丢给黄安两个字:“不看!”转身上了马车,去卢定写好的客栈。
在马车上,他还是没忍住,打看木匣,一看,他一下愣了,洁白的绸布中,静静地躺着一个灰黑的铁球,铁球有个耳,他一眼就认出这是他为郡主做的牛顿摆上的一个铁球。
也许——也许就是砸伤郡主脚的那个铁球,他想。
真是个实在的重礼啊!铁球一个,这什么意思呢?铁石心肠?心硬如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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