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在信中首先再次恭贺古壶削除奴籍,接着又恭贺他和家人族人找到了安居之所。
最后写道:“去年临别之时,君言,入仕一事,容后细思量,不知如思量得如何?大才当大作为方不枉为才,盼君回书,回书交与任一‘王记文宝斋’即可。”
“君?”古壶不由得念出声来。
将军称我为君?还“大才”?这两个词,如两块石头落入平静的水中,激荡他心中壮志涌动,他不由得在屋内来回踏踱起步。
我不是奴了,我是大才?能大作为?
踱了一会儿步,古壶又喝了一碗凉开水,慢慢冷静下来。
细想之下,自己对入仕一事还是犹豫不定,他从来就不太喜欢当官的,虽说不是十官十坏,可他知道古今官场好官不多,且好官难当。
在当下,自己虽然有些“奇才”、“怪才”,称“大才”也不为过。
可要是真到了官场上,自己不见得就是个“才”,有可能还会成为官场“蠢才”,官场既然又被称为“宦海”,自然少不了惊涛骇浪。
死于非命的父亲古贤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这事得仔细斟酌斟酌,不得草率,否则,官场一入深似海,想船回头不容易。
古壶奇怪的是,将军怎么对自己目前的情况知道得清清楚楚,难道将军一直地监视我?
他又前后一想,断定将军应该至少是在始终关注着自己,背后始终有个人盯着,让他觉得得后背有些凉凉的不自在。
不过,他可以断定的是将军对他并无恶意,之前还一直在试图帮助他脱去奴籍,可能将军是想让我这“大才”为他所用吧。
用不用的,思虑成熟后再说吧,眼前得先消除坐尿坝的雷患,让家族和坐尿坝村人安居乐业,得先解决了后顾之忧,才谈得上入不入仕,作不作为的事。
古壶当夜写了封措辞委婉的信,多谢将军牵挂,言辞中没草率拒绝入仕,也没明说何时可以入仕,只说要先安稳家居。
古壶明白,凡事得留有余地,不能一言说死,否则,那只能是自己断自己的后路。
第二天,古壶让侯戈送信到最近一个郡城的王记文宝斋,同时再买一个风水罗盘回来。
这是侯戈单独第一将出远门办事,古壶叮嘱他可以随便买吃食,但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说话,更不要随便管闲事,办完事即刻回来。
叮嘱着叮嘱着,古壶突然发觉自己竟然像母亲叮嘱第一次出门的孩子般啰嗦,不禁心生感慨,又一次体会到了天下父母心。
侯戈一一应下,古壶把他送出镇口,侯戈兴奋地扬鞭策马,如风般飞走了。
看着侯戈远去的背影,古壶心生感慨,可惜这小老弟一身好功夫,要是自己真走上仕途,他这一身功夫会派上大用场。
接下来的日子里,古壶照之前说好的,每日戌时按时到潘宅为潘老爷针灸按摩,根据病情调整用药。
按摩的同时,还给潘老爷讲笑话,有时把他逗得咯咯直笑。
潘老爷被古壶从死神门槛前拉了回来,随着食量的渐渐恢复,身子骨上的肉也一天天多起来,神志也一天比一天清晰起来。
如此十天后,古壶觉得是该搞点小动作的时候了,他适时地调整了针灸的穴位和用药。
果然,第二天他再去时,潘老爷无不惊恐地说:“大夫,耳朵里,耳朵里的鼓声又大起来了,快想想办法。”
潘夫人也在一旁焦急地说:“古大夫,他耳朵里的声间都快消失了,怎么突然又有声音了?”
古壶又一番听诊咱诊切脉之后,面色凝重地说:“潘老爷这病是身体神志两方面的病,身体的疾病不是太难治。”
“难治的的神志方面的疾病,如果不把神志中邪祟去除,这病很容易复发,谁也不知道病魔何时又缠到身上来,要是那样,即使看起来痊愈了,可不知哪天又会复发。”
“邪祟?!”潘夫人大惊,“会是什么邪祟缠身,在请古大夫之前,我们也不但请过名古大夫诊过病,还请过几拨僧人和道士作过法驱过邪,难道没将邪出示驱尽,它们又回来了?”
古壶轻轻一笑:“要是之前道士僧人驱走了邪祟,潘老爷的病在我来之前就好了,医和道虽说是两家,可医和道本源相同,都要遵行阴阳五行之让天大道。”
“所以有些医术高明的的医也是道,大有修为的道也是医,这个道理想必老爷和夫人都明白。”
“对某些病,尤其是神志方面的病症,要想根除,非得神药两手一齐上不可,对潘老爷的病,我已思虑多日,恐是与邪祟有关,之前不敢妄下结论,今日观之,可断定必与邪祟有关。”
“那该当如何,再请道士僧人作法?”潘夫人焦急地问。
古壶摇头:“之前不是已经请过了吗?再请也没用。不过,法还是要做的,既然病是无在医,这个法,自然也得由我来做。”
“古大夫还会做法?”潘夫人有些惊异,看古壶的目光中充满怀疑。
古壶淡淡一笑:“刚才不是说了吗,医道同源,医术高明的的医也是道,大有修为的道也是医,怎么,夫人不相信我会做法?”
“不不不,相信相信。”潘夫人忙不迭地说,看着马上就要死的老爷被古壶硬生生地拉了回来,一天比一天好,潘夫人哪敢不信。
“我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做法问神。”古壶说动,告辞而去。
这天回去后,古壶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忙到深夜放上床。
第二天,古壶又来到潘宅,潘老爷跟说跟昨天一样,耳里还是有鼓声,潘夫人请古壶赶快做法,问需要准备些什么。
古壶说其他不需要什么,只需要在正堂屋里神龛上供上香蜡,然后跪在神龛前即可,夫人拿婢女赶紧准备。
片刻之后,堂屋里神龛上香烟缭绕,古壶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展开,上面只有四个大字——“上天诸神”,四个字的四边纸沿,画着一些神秘的符号。
“把这纸贴在神龛上方。”古壶吩咐一旁的仆人。
仆人贴好纸后,古壶让潘老爷跪下对着神龛磕了三个头,然后继续跪着。
古壶当着潘夫人和一周围一屋仆婢的面,从怀里掏出一个小东西来,捏在拇指和食指上上众人观看。
“噢——”所有人都惊呼出声,这是一个约两寸高的小小的稻草人儿。
古壶大声说:“诸位看好了,无会当众做法,通过这位赋了神气的稻草人儿,询问上天诸神,潘老爷究竟得罪了哪一位神仙。”
众人看着他,什么也不说,只点着头。
古壶把稻草人放到左手掌里,伸平手掌,将左手掌伸到跪着的潘老爷头顶三寸处,然后右手竖掌天胸前,对着神龛小声地念念有词。
包括潘夫人在内,屋内所有人都屏息静声,默默而紧张地看着古壶,谁也听不清这位会做法的大夫念的是什么。
可人们看见了一个神奇的现象。
古大夫左手掌上本来仰躺着的稻草人儿竟然自己动了,想要立起来,可只起来一半,又慢慢躺下去了。
潘夫人离古壶最近,亲眼看到稻草人儿立起一半又躺下的她惊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这古古大夫果真有真本领,真能请动神仙。
翻夫人直直地看着古壶和他手上的稻草人儿。
古壶双眼半睁半闭,还在接着念着奇怪的咒语,他像刀片一样竖立于胸前的右手掌似乎在用着巨大无比的力,他的额头已经冒出细细的汗。
突然,古壶左手掌上的那个稻草人儿又开始要立起来,它从平躺慢慢地直起身子,一点一点,越来越高。
最终,这个稻草人儿直直地立在了古壶的掌心,而在这稻草人儿直立的过程中,古壶的右手始终竖天胸前,并没用任何东西碰触稻草人儿。
“雷神!”古壶突然两眼圆睁,盯着稻草人儿,清楚明白地说出这两个字,在虽然声音不大,可在寂静的屋里,真像突然来了个响雷。
似有人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面面相觑,却谁都不敢了出声音。
“是雷神吗?告诉我,是雷神吗?”古壶接着说,人们这才发现他在问手掌上手稻草人儿。
古壶问话声刚落,那个稻草人儿竟然朝前倒下,马上又自己直立起来,再倒下,再直立起来。
众目睽睽,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古壶又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两眼又半睁半闭,继续念着奇怪的口语,过了一会儿,才停止念咒,两手捧着稻草人儿,对着神龛长长地鞠了一躬。
“好了,我已经问到了,扶潘老爷起来坐回去。”古壶说。
两婢女忙上前扶起潘老爷。
“古大夫,你辛苦了,先喝点茶。”潘夫人亲自双手捧给古壶一块洁白的擦吐的布,又双手捧茶敬给古壶。
她又朝下人们挥挥手,下人们纷纷议论着走了出去。
刚才的一切她全看在眼里,这位古大夫真是道医两通的大能人,一定能彻底治好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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