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章 才与酒(1 / 1)

跟着将军来到一个亭子前,古壶一眼认出,这是三年前将军在这里写下《兰亭集序》的那个亭子。

此时,亭子周围已用可移动的木屏围住,屏外还加了厚毯,里面一桌上已摆满酒菜,周围放置了四个炭火红红的火盆。

从亭外走进亭里,仿佛一下从冬天走进了春天。

“古县令,请。”将军伸手请道。

古壶心还礼道:“将军请。”将军当面称自己为“古县令”这古壶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记得之前在一封信中,将军称自己为“贤弟”,此时却以“古县令”称呼,什么意思?

转念一想,自己以“将军”称呼人家,人家也以官职“县令”称呼自己,这不合情合理吗?怎么要想那么多呢,想要跟人家套“兄弟”这个近乎呢?

心生惭愧,脸上便有些发热,古壶忙拱手还礼道:“将军请。”站在一旁,等将军先坐。

“哈哈,你呀!”将军指着古壶笑笑,也不再客套,在主位坐了,古壶这才坐在宾位。

“今日之事,让我认识了另一个古壶啊!”将军感叹道。

古壶心下一惊,手本能地摁了摁怀揣着种子的地方,难道将军看出了什么?他脑里飞快地想了一套说辞,可还是疑惑地看着将军问:“另一个古壶?将军之意。”

“你想听听之前我心目中的古壶是什么样吗?”将军笑问。

古壶:“当然想听,愿闻其详。”他直直地看着将军。

真想听听自己在别人眼里,特别是在这位文武双全的书圣将军眼里是什么样。

“逸才”将军也盯着他说,“你是个逸才。”

“逸才?何为逸才?”古壶莫名其妙地看着将军,他猛然想起,那日玄之道长曾指着他说:“小古啊小古,你真是个逸才。”

当时他就问过道长这是什么意思,道长却没解释,今日为何将军也如此说自己,难道——?

将军微微一笑,道:“逸才之说,源于玄之道长,玄之道长与我是忘年之交,不瞒你说,我们曾专门谈论过你。”

“道长认为,人均有才,按德分为善恶两种,按能分有上中下三等,此外,尚有一种鲜为人知之才,名为逸才。”

“这最后一种人,或发挥出超逸于常人之才干,做出惊天动地之事。或不知道自己有才,隐逸于凡间碌碌终生。”

“或知道自己与众不同,但无处施展才华,转而逃逸于众生之外,走火入魔死于非命,他们的才能如幽灵般在上中下三等人才之间或之外飘逸,故称逸才。”

……

将军把玄之道长的逸才之论讲了一遍。最后补充道:“从你上任横头县令及铲除蝉族的事来看,道长所论不差,你确实是个逸才,是个正义的逸才。”

古壶听完,大感新鲜,尤其是那句“他们的才能如幽灵般在上中下三等人才之间或之外飘逸”。

其中的“幽灵”一词,几近真相,他不得不打心眼儿里敬佩玄之道长道行之高深。

“那现在呢?将军刚才说认识了另一个古壶。”古壶试探道。

“情才。”将军脱口而出,“从你对那只名叫大个的义犬事,我看你还是个真正的性情中人,有情有义,所以你不仅是个逸才,还是个情才,来,为你这难见的逸情之才,干一杯。”将军举起酒杯对着古壶。

“哈哈哈——”古壶大笑,“逸才之论已经是奇论,将军‘逸情之才’一说更是新鲜无比,干就干,古壶今日陪将军尽兴。”

古壶也举杯与将军一碰,头一仰,一气饮尽。

古壶放下酒杯,好奇地问:“将军,头次你请我喝的是那种名字怪怪的烈酒——‘捉奸酒’。这次不同,这酒温绵润喉,这又叫什么酒?”

将军微微一笑,侧身从后面提了一酒坛放桌上指了指坛纸上的字。

古壶一看,“胭脂红”。

将军道:“此酒由精选上等稻米,用山中清泉酿制,这种清泉以一个名叫‘红花谷’的山村的清泉为上佳,红花谷盛产用以制作胭脂的红花。”

“再加上,这酒酿制出来后要密封储藏在少女房中三年才上市出售,故得名‘胭脂红’。此酒,酒力温婉绵长,只让人微醉,不会让人大醉,适合冬日长谈之饮。”

“如此,将军今日是打算长谈了。”古壶问,他也想好好跟将军谈谈。

“不仅是长谈,而且是畅谈。”将军说罢,击掌两下。

掌声刚落,从亭外进来一人。

“你——”古壶惊得一下站起身来。

这不是不久之前跟自己一起并肩作战的“道士军”头目行正吗?他不是玄之道长的弟子吗?怎么在将军这里?

“古大人,之前不辞而别,望谅。”行正对着古壶双手一拱道。

“行正是我的书院弟子。”将军指指行正对古壶说。

“那——如此说,那五十高手均是将军之人而非玄之道长的弟子?”古壶看着将军惊讶地问。

将军微笑着点点头:“以我身份,若明里帮助你,必引起朝廷非议,故只能以此暗助于你。”

古壶站起身对着施礼道:“此次若非将军这五十弟子,灭蝉之事怕难成,多谢将军!”古壶心中暗忖,将军这批书院弟子不光是只会读书写字之人,真是不简单啊!将军的水深得很呢。

古壶想起此前那个秋天在宁都当众进行的那场总会试,行书院弟子武试时,那些花拳绣腿根本打不过其他人,没想到其真实战力如此之强,看来当时这些书院弟子是故意输的。

将军除了名扬天下的书法和其显赫的王氏家族外,王右军还有不想让外人知道的秘密。

“行正,挂出来。”将军对行正的吩咐声打断了古壶的游思。

古壶看着行正,只见行正对将军一拱手表示遵命,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方折叠着的白绢出来,行正双手一抖,白绢展开来。

古壶一惊,这是一幅地图。

待行正把这地图固定在围屏上时,古壶再一看,这是一幅详实的华夏大地图,包括了大宁国和周边邻国,上面山川大地,城池道路标识详尽。

行正对着将军和古壶拱拱手,转身出去了。

“将军您这是——”古壶转身欲问将军时,他却一下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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