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长,那边打起来了!”
此时刘衍一众已经赶到晒盐场的北面,汪博指着前方乱哄哄的晒盐场,大声叫喊着。
“我看到了!”
刘衍此时已经极度愤怒,但是心中却异常的镇定,在距离晒盐场大概一里的地方叫停了众人,然后大声说道:“结阵,结阵再过去!”
汪博、王越、苗绍三名小旗官此时气喘吁吁的呼喊着,一百多名墩军在三名小旗官的指挥下,很快结阵完毕。
众墩军以旗为单位,每个小队为一个战斗单元,队中的刀盾手在前,以盾牌护卫自己和身后的同伴,五名长枪手随后,呈半月形依托刀盾手戳刺敌人,五名鸟铳手在后,在需要齐射的时候,鸟铳手会越过长枪手冲到前面射击,等到敌人冲到近前,便又会撤回去,让长枪手迎敌。
这样的阵型是刘衍参考戚继光鸳鸯阵改良的,大盘堡的墩军没有狼宪等特殊装备,但是以长枪、鸟铳、刀盾这样的装备,组成类似于鸳鸯阵的战斗队形,发挥出的战力也是非常可观的。
每个旗都有三个这样的战斗单元,三个旗便是九个,全部展开之后,才朝着晒盐场压了过去。
很快,刘衍率部冲进了晒盐场,此时整个晒盐场已经乱成了一团。
刘衍镇定的观察着四周,只见许铭正率领夜不收旗将士围攻一伙敌人,那些敌人占据了晒盐场的库房,正在依托着房顶和窗户向外放箭,因为担心引起大火,许铭不得不下令夜不收旗的将士下马步战,装备的鸟铳也不敢使用,全都在刀盾手的掩护下强行进攻。
可是面对敌人的弓箭,夜不收旗将士却冲不上去,反而还被射倒了三名墩军,此时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另一边,张义这一旗墩军已经结阵完毕,正在与敌人的主力激战,双方就在两个晒盐池的中央地带对攻。
那股敌人主力足足有四十多人,其中能够见到的弓箭手就有十几人之多,射速很快。
张义率部以鸟铳齐射还击,双方虽然还没有肉搏接触,但是也杀得难解难分,双方互有伤亡。
晒盐场上的壮妇和老弱男丁此时全部逃散,有一些躲藏在晒盐场的一些房屋中,还有一些人已经遭了毒手,到处都能看到被敌人杀害的军户尸体。
刘衍当即派人给许铭下令:“告诉许小旗立即撤下来,夜不收旗上马搜索晒盐场四周,防止敌人可能的援兵,封锁敌人的退路!”
“是!”
“汪小旗,你立即率部接替夜不收旗,立即以鸟铳射杀敌人,不要担心坛坛罐罐,就算库房内的海盐全部烧毁了,也绝不能让这些混账活着离开这里!”
“是!”
随后刘衍率领王越、苗绍两旗人马朝着晒盐池的方向赶去,准备汇合张义部先行围歼敌人的主力。
库房内,一名身高体壮的汉子怒不可遏的大声叫喊着:“孙谦这个白痴,他不是说晒盐场这边不会有大盘堡的墩军吗?为何这里还有几十号墩军驻守,他们还有鸟铳!”
接着,这名汉子又指着窗户外面正在接替撤退的夜不收旗将士,大声吼道:“那是什么,大盘堡竟然还有几十人的马队,孙谦提前谋划许久的策略呢,为何刘衍在这边还有这么多的人马驻守!”
旁边,一名身材瘦弱,但是眼神阴狠,脸上还有一道刀疤的男子冷声说道:“贾教头,我敬重你是徐家的家丁教头,所以一直对你毕恭毕敬。现在的局面跟我家大哥预想的有很大的出入,这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既然遇到硬骨头,大家齐心协力啃掉就是了,犯不上在胜负未分的时候互相拆台吧?”
“啃掉?”
贾教头冷笑起来,说道:“我此番带来十五名家丁,冲进来一个照面就被大盘堡的鸟铳手射杀了七人,这样的战斗还敢说胜负未分!二当家的告诉我,此战咱们应该如何取胜,难道就一直被那些墩军堵在这里等死?还是指望被压在大池子那边的孙谦滚过来救命!”
面对贾教头的质问,二当家猛地拔出一把匕首,然后如同豹子一般撞在贾教头的胸口,锋利的匕首也抵在了贾教头的脖子上。
“你再敢对我大哥出言不逊,老子现在就结果了你,你信不信!”
贾教头也来了火气,大声吼道:“你敢!这里是王家庄,只要今晚我回不去,徐老太爷定然不会放过你们这些毛贼!”
“桀桀,徐老太爷?”
二当家笑了起来,说道:“今晚先打赢这一场再说吧,要不然你们都得死!”
说完,二当家用力一推,也不去理会仰面倒在地上的贾教头,自顾自的来到窗户旁边,小心的向外看去,只见数十名墩军已经结阵靠了上来,十几杆鸟铳齐刷刷的平举,黑洞洞的铳口就对准的窗户这边,以及房顶上。
“小心!”
二当家大喊一声,一阵轰鸣声便响了起来,库房窗户这边被弹丸打得尘土横飞,两名盐丁一不留神就中弹了,倒在库房地上痛苦的嚎叫着。
二当家还看到两个手下从屋顶上摔了下来,直接没了动静,想必是活不成了。
“混账!弓箭手放箭,那些鸟铳填装慢,开放箭射杀他们!”
外面,汪博已经找来了几面门板,暂时作为盾牌使用,将敌人的箭矢挡了下来。
“撞门,给我撞开!”
汪博调集几名长枪手抬着一根木头,开始朝着库房大门冲去,同时鸟铳手也填装完毕,集中火力对准库房屋顶上剩下的四名弓箭手,一阵射击之后,那四名无遮无挡的弓箭手被打成了筛子,如同破麻袋一般摔在地上。
库房的大门只有一个不算太粗的门栓,即便二当家和贾教头用一些海盐堵住了大门,但是面对不断的撞击,没过多久大门也轰然倒下。
此时二当家和贾教头都傻了眼,不过二人毕竟不是什么善类,此时也是血气上涌,招呼身边的十几个部下,怒吼着冲出了库房,想要跟大盘堡墩军肉搏。
可是二当家和贾教头一众刚刚冲出来,就看到汪博手下的十五名鸟铳手已经填装完毕,随着一声轰鸣出现,一道黑烟升腾而起,十五杆鸟铳在二十几步的距离上齐射,杀伤力是巨大的。
二当家和身边的四名部下被当场打死,贾教头的大腿和左肩中弹,痛苦的倒在地上,不断的打着滚。另外还有四名徐家的家丁被打死,其余一众贼人也被吓破了胆,站在原地惊恐的尖叫着,不知道是继续冲锋,还是躲回库房内。
汪博大声吼道:“长枪手,杀!”
一旗三队的长枪手结阵向前,六名刀盾手也冲了上去,众墩军将残敌围了起来开始肉搏。
“我投降,我投降!”
随着第一个盐丁惊恐的叫喊着,剩下的几名幸存盐丁也纷纷投降,汪博当即命部下将这些人五花大绑,连同被打伤的贾教头一起,全部捆好关在库房内,由一队墩军看守。
“其余所有人,跟我支援甲长!”
与此同时,随着刘衍率部加入战团,局势开始明朗起来。
此时孙谦正率部与张义这一旗人马激战,突然遭到刘衍率领的两旗人马的夹击,随着一阵鸟铳的齐射,孙谦的手下顿时倒下十几人,剩下的盐丁也是军心大乱,原本还算有模有样的阵型也瞬间瓦解。
孙谦见状心惊胆战,一眼就在人群之中看到了刘衍,怒声吼道:“刘衍,我要杀了你,你可敢与我决斗!”
刘衍顺着声音也看到了孙谦,不由冷笑起来,然后大声吼道:“你当这是三国演义啊,还他妈的决斗?这是战场,我吃饱撑的有优势兵力不用,跑过去跟你决斗!”
周围的墩军都是大声发笑,紧接着又是一阵鸟铳齐射,这一波几乎将孙谦手下的弓箭手射杀殆尽。
而孙谦看着墩军阵中的刘衍,则是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与之拼命,却被两名手下拉住。
“大哥,快走吧,咱们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孙谦却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自己苦心谋划了许久,费尽力气从白掌柜那边弄到了这些弓箭兵刃,竟然不是刘衍的对手,突袭之下还拿不下这处晒盐场,当真是苍天无眼!
“给我冲,杀了刘衍,此战就能转败为胜!”
此时剩下的二十多盐丁也的确是悍勇,面对绝境,面对大盘堡墩军手中的鸟铳,竟然还有胆气跟着孙谦冲锋,也着实让刘衍刮目相看了。
不过刘衍却不会手下留情,此时张义也率部靠了过来,刘衍集中张义、苗绍、王越三旗鸟铳手,以及刚刚赶来支援的汪博手下的两队鸟铳手,给孙谦来了一场视觉盛宴。
“开火!”
刘衍一刀劈下,五十五名鸟铳手对着只有三十几步距离的孙谦一伙同时开火,瞬间就将前方的盐丁打得人仰马翻,二十多个盐丁几乎全部扑倒在地,只剩下孙谦和三名盐丁摇摇晃晃的站在原地,用刀枪支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
刘衍看着血淋淋的几人,大声说道:“孙谦,你输了,放下武器投降,我还可以留你全尸!”
孙谦脸色狰狞的大笑起来,说道:“刘衍!当初我有心与你联手经营海盐,可是你却选择了楚韵非那个软蛋,当真是小看与我,这口气我怎能咽下。今日我计策未成,以至于兵败至此,这是我的命数,有死而已,老子怎会投降!”
刘衍原本想着抓活的,然后将孙谦送到王家庄去,可是现在看起来却有些多此一举了,于是下令已经重新填装完毕的鸟铳手举枪,准备结果了孙谦几人。
就在此时,孙谦大笑起来,有些张狂的说道:“哈哈,你以为杀了我事情就结束了?刘衍你想得美!我死之后,自会有人再来找你麻烦,我在地下等着你!”
刘衍微微皱眉,冷声说道:“哦,是吗?不管是谁,只要敢找我麻烦,自会有鸟铳、长枪伺候!今日我能杀你,明日别人来犯,我也一样照杀不误!”
说完,刘衍右手狠狠挥下,五十五名鸟铳手再次齐射,直接将孙谦和几名残余的盐丁打成了马蜂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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