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颜扎率领一众部下还在各处巡视,耀武扬威的宣扬自己的威风,突然,颜扎听到明军阵地那边传来一声炮响,紧接着炮弹轰隆而来。
“明军打炮了!”
颜扎瞬间没有了刚才的威风,急忙扑倒在一处矮墙后面,周围寨墙上所有汉军、朝鲜军、满军士兵也是顿时大乱,纷纷躲避起来。
却听那炮弹尖啸而过,越过山岭寨墙,往岭后下坡地而去。
紧接着轰的一声响,炮子打在坡下一块土堆之上,激起好大片泥土,最后滚滚跳跳,顺着坡地往下滚,停留在一座石屋前不动了。
这山岭后的位置,也建了一排排的石屋木屋,作为该处守军屯兵藏兵之处,大部分被颜扎部下占据,还有许多跟役包衣的居所。
见那颗炮子没有造成什么伤亡,周围的清军士兵顿时发出一阵欢呼,甲喇章京颜扎也是放声狂笑。
就在这时,明军的炮阵又调好了火炮的角度,更精准的对准了黄土岭清军阵地。
随着一声尖利的天鹅声响起,明军炮阵第一波火炮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声,浓密的白烟,大股大股的喷腾而出,覆盖了前方的炮兵阵地。
如此巨响,惊得山上的清军士兵胆战心惊,就连后方的明军大阵都起了一大阵骚动。
洪承畴、张若麒、马绍愉等人近距离感受火炮之威,更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这些火炮都是从明军各部集结起来的,多是督标营和辽东本地各处的火炮,其中大部分是大大小小的红衣大炮,威力自然不容小觑。
此时娘娘庙等寨墙处的清军再也笑不出来了,看着不知多少颗巨大的炮弹冲自己而来,顿时轰的一声四散躲避。
一颗十余斤重的大铁球呼啸而来,狠狠的砸在一处寨墙之上。这处寨墙为石墙,只是用石头堆砌而成,与城墙的坚硬度根本不能比。在一阵巨响声中,石墙轰隆隆倒塌,在这里躲藏的几个朝鲜兵一下子被埋下面。
那几个朝鲜兵还没来得及发出声响,就被倒下的石头砸死,鲜血和被砸成烂肉的尸体是那样的刺眼,周围的清军士兵见了都是尖叫着躲开。
甲喇章京颜扎飞快朝墩台奔去,这些石墙土墙,太不安全了,还是墩台内好些。那几个牛录章京,还有一众马甲兵们,也是随着奔跑,都想尽快躲进墩台内,躲避明军的炮火。
尖锐刺耳的呼啸声不断传来,颜扎根本判断不出炮子的落点,在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声中,颜扎身后的石墙突然炸开,一颗二十余斤的大铁球,带着席卷一切的气势破墙而出。无数碎石块被炮子带动,如同散弹一般射向四周。
只见颜扎等人身后的镶白旗马甲兵们如遭重击,众人身上都喷射出一股股血雾。哪怕他们身上都穿着精良的盔甲,也挡不住这样的石块打击,当场就被打死了六、七个之多。
轰!
那颗二十余斤的大铁球冲炸石墙,强劲的冲击力,使得该段石墙尽成纷飞的石块。很多人未被碎石射中,也纷纷被大石块击中,如麻袋一样,姿势各异的摔滚出去,尽数口喷鲜血,骨折声大作。
甲喇章京颜扎扑倒在地,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摆在他面前,那人头头盔掉落,露出脑后细长的金钱鼠尾猪尾辫,他的双眼瞪得大大的,满是恐惧与不可思议。
颜扎觉得这人头有点熟悉,仔细想想,不是自己甲喇内以悍勇闻名的马甲兵蔑尔乞?
这蔑尔乞人头边上,还横着一根手臂,也不知是谁的。忽然颜扎感觉头盔上不对,伸手一拉,扯出一大堆大肠小肠,是谁的?
甲喇章京颜扎久经战阵,看着地上的人头和肠子并不觉得畏惧,不过颜扎却突然感觉自己身下传来剧痛,回头一看,果然身下一片血淋淋的,顿时发出一阵哀嚎。
就在这时,又听明军阵地传来尖利的天鹅声,甲喇章京颜扎一个激灵,此时也顾不上疼痛,拼尽全力飞快跳起来,一瘸一拐的朝墩台奔去,他身后跟随的人流,却比先前少了不少。
颜扎等众人刚回到墩台内,就听外面炮声震耳欲聋,又是一发发炮弹呼啸而来,霹雳般爆响声不绝。激射的大铁球不断砸在防线的石墙、土墙上。轰隆隆的倒塌声连绵不断,娘娘庙墩台附近的寨墙也不断被击中。惨叫声,惊呼叫,清兵们乱成一片,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特别是那些汉军与高丽军士兵,他们挨炮的次数少,对躲避炮弹完全没有心得,再加上本身战斗意志就差,此时已经彻底乱了阵脚。
甲喇章京颜扎惊魂未定,他躲避在墩台内安全的地方,感觉有大铁弹不断轰击在自己墩台上。轰隆声中,整个墩台似乎都在剧烈抖动,碎石与浓浓的灰尘不断掉落下来,砸在他的头盔上叮当作响,连自己身上的伤都顾不上处理。
还好这处明人修建的墩台坚固无比,炮弹的轰击,暂时不至于让墩台垮塌。颜扎呼了口气,这时他才注意到身旁人等的样子,个个灰头土脸,很多人身上鲜血淋漓,也不知道哪里中招了。
特别是牛录章京宁尔佳,左臂空荡荡的,断折处白森森的骨头露出来,上面还有些许残留的红色肉丝。
宁尔佳疼得止不住哆嗦着,他捂着自己断臂处,额上大滴大滴的冷汗掉落下来,原来刚才的手臂是他的。
墩台内所有人都是呆若木鸡,包含原来待在台内没出去的汉军甲喇章京、朝鲜军的参领们。明军的猛烈炮火,让他们一下子蒙了,顺着甲喇章京颜扎的目光,这时他们才注意到牛录章京宁尔佳样子。
“宁尔佳大人受伤了,快给他包扎!”
“甲喇大人的屁股受伤了,快快止血!”
就在墩台内一阵慌乱的时候,明军炮阵上,忙碌的炮手在各处火炮发射后,马上用打湿的羊毛木棍清刷炮膛,就听水汽的丝丝声响不断,篜气腾腾冒出来。
清刷炮膛后,装填手又填入新的发射药包,同时一名炮手的大拇指按在火门上,防止气流倒灌引燃未净的余烬。又送入铁弹压实,在火门处安上新的引火药绳,准备瞄准射击。
尖利的天鹅声中,明军炮兵阵地又发出震耳欲聋的火炮声音,浓烟密布,大颗大颗沉重的铁弹呼啸而出,冲向了清军阵地。
这波的明军火炮大部使用群子,每大弹一个,伴着十几个小弹,声势更为浩大。炮弹呼啸而来,劈头盖脸砸在清军的防线前后,颜扎就听到土石不断垮塌的声音,还有防线中许多清军的尖叫与惨叫。
轰的一声巨响,一处寨楼直接被明军炮弹击中。这寨楼土木结构,下面设有寨门,上面可以盘据一些人员守卫,这类寨楼,防护鸟铳与弓箭的射击没问题,但在数斤、甚至是十几斤重的炮弹轰击下,偌大的木石结构竟然瞬间坍塌。
上面的清军,与下面躲藏的清军全都陷入土堆石堆中,被全体活活埋葬。
轰!
一颗大铁球破开一道土墙,尘土飞溅中,夹着大股的血雾,一个清兵当场被打成碎肉,泥土夹着一些支离破碎的肢体乱飞。
还有数人扑倒在地,一个个都是灰头土脸,身上满是泥土血肉。一个汉军下半身断裂,他远远的摔在寨墙外,却一时不死。他痛苦地在地面爬行着,如同是被腰斩了一般,不断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号声,周围的同伴见了无不骇然,纷纷惊恐的逃到别处。
轰!
大小炮弹在清军阵地上不断横行,一些炮弹落在主墙前的壕沟矮墙中,略略跳动几下,就一动不动。
一些则越过寨墙,激射向岭后的石屋木屋帐篷,将一些石屋木屋打塌,给那边的跟役辅兵们带去惨重的伤亡。一些倒霉蛋被炮弹带中滚中无不断手断脚,拼命的向身旁人惨嘶呼救,却没人理会。
此时甲喇章京颜扎从墩台箭窗向外看去,只见自己防守的防线己经一塌糊涂,多处的土墙石墙倒塌,甚至有几门火炮被击中,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堆废铁。
而颜扎麾下的士兵,不管是满州兵还是汉军、朝鲜军,此时都是溃不成军,或是目光呆滞被吓傻了,或是惊恐的逃命,早已经没有了原有部署。
此外受伤的士兵纷纷哀嚎着,看着这种场景,颜扎脸上横肉不住哆嗦,心中也早没有了之前的战意。
明军的火炮一波接一波,持续不断,许久之后明军炮弹的呼啸声音才由密转稀,终于炮击的声音慢慢停了下来。
虽然火炮轮射需要等待的冷却时间少,不过打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时间,还是不可避免的要停下来彻底冷却,否则就会有炸膛的危险。
待硝烟雾慢慢散去,此时明军、清军双方的将领都急忙取出各自的千里镜仔细观察,山城上的皇太极,黄土岭上的多尔衮等人,此时都是脸色铁青,目光凝重。
而明军各部则是欢呼一片。
洪承畴等人也有千里镜,他们看了一阵之后,脸上都露出了笑意,心中对打赢此战的把握更多了几分。
刘衍也举着千里镜观望了许久,脸上露出了笑意,对身旁的苗绍、钱樰说道:“看来明军的火炮火力很不错,明军之中还是有不少精良炮手的。”
钱樰则是不服气的说道:“哼,要是让属下的炮营来轰击,这一轮的炮击成果肯定更丰厚,说不定能一股将清军前锋给打得崩溃!”
刘衍笑着点了点头,不过心中还是明白,青莱镇新军的炮营虽然精良,装备的火炮也比大部分明军的火炮精良,可是炮营却没有红衣大炮这样的重炮,在射程和威力上,还是比不上洪承畴集结起来的那几百门火炮的。
“咱们炮营的战力肯定要比其余各部强,只不过我军缺少重炮,这一点要记下来,等凯旋回去之后,便要将此事提上日程,火器督造处要开始研发重炮,全面提升炮营的火力。”
钱樰闻言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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