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岭上杀声震天,刘衍举着千里镜观察战况,只见宣府镇和山西镇将士浴血奋战,打得非常英勇,不由得赞叹:“看来明军不是不能战,只要钱粮充足、将领敢战,还是可以与清军死战到底的!”
实际上,明末时期的清军并没有后世遗老遗少鼓吹的那般强大,至少与历史上的匈奴、突厥等民族相比,满清实际上根本不够看。
只是满清运气好,遇上到了被小冰河期与李自成等流贼轮流放血,已经行将就木的大明,又碰上了吴三桂等汉奸带路,这才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此时黄土岭方向战事激烈,不过明军整体依旧在推进中,刘衍稍稍放心了一些,然后便回头望向了松山堡西面,担心清军会从侧翼突袭过来。
“就不知道唐通、马科这两块料上不上得了台面了!”
与此同时,在松山堡以西。
铳炮的声响隐隐从黄土岭诸地传来,山海关镇总兵官马科凝神倾听一会儿,便转过身来,继续与密云镇总兵官唐通说笑,二人不但坐在一个巨大的帐篷下面,而且面前竟然还摆放着一些水果,马科、唐通在这里有说有笑,根本不像是在打仗,反倒是像郊游。
“看来黄土岭那边打得很激烈啊,宣府镇和山西镇的兵马竟然如此敢战?”
一身精致甲胄的唐通,望着黄土岭的方向,感叹道:“黄土岭各地的奴贼防守稳固,要想攻下山岭,可是大不容易,杨帅他们,怕要损兵折将了。”
马科笑着说道:“督臣自有安排,我等服从军令便是。”
唐通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道:“马总兵说的是正理,我等身为军将,督臣怎样安排,我等怎样做便是。特别马总兵久经军伍,我跟着马总兵在这里,心里就是踏实!”
马科笑道:“唐总兵啊,凭我俩的交情,你说这话就见外了。”
随后马科看了看身前身后的军阵,神情中不无傲然之意:“督臣让我们守在松山堡以西,我马科可以在这里说一声,只需我与唐总兵在,定不让鞑子的一兵一马越过松山堡,威胁攻打黄土岭的友军!”
唐通又是一阵奉承,二人言笑晏晏,亲近无比。
话说唐通与马科接了洪承畴的军令后,马上将兵马拉出,部署在松山堡东北的一处丘陵上,离己方大营,约有二里远,在这边监视松山堡以西的清军动静。
此番唐通率部一万五千,其中骑兵六千人,马科率部两万,其中骑兵八千人,两军都编组有车营,再加上随行的火炮等辎重,在这处丘陵上部署完毕,竟然也威势盛大。
马科与唐通都看中了这处丘陵高地,认为只需盘据此处布下大阵,不论清兵从西面或是北面来,都不可能无视山海镇、密云镇兵马,为松山堡东面的攻山明军,提供坚实的前方凭障。
与大明传统的军阵一样,二人兵马也都是车营在前,骑兵在后与两旁。看布下军阵也久了,太阳渐渐高升,马科瞭望远方,西面的原野,久久没有动静。
于是马科舒心的笑了起来,说道:“看来今日西线无战事,松山附近的鞑子兵,都到黄土岭去了!”
唐通则是整了整自己的披风,也说道:“是啊,如马总兵说的,我等今日算是舒坦了,不动一兵一刀,这守护后翼的功劳就到手……”
唐通话还没说完,突然眼睛瞪大了,就见前方田野,一道黑线蔓延过去。
二人立时神色一变,均想:“昔日怕是难得安逸了。”
渐渐的,一支庞大的清军兵马出现在松山堡西面,只见旌旗猎猎作响,浩荡人马铺天盖地杀来,兵力怕超过了万人。
不过仔细观望了一番,唐通与马科都是长出了一口气,唐通更是笑着说道:“原来是汉军旗那些狗腿子。”
二人看得清楚,虽逼来的清军超过万人,不过多是八旗汉军的旗帜。其中估计只有几千人是八旗满洲的甲兵,以及一些八旗蒙古兵,外藩蒙古兵等。
而马科与唐通的兵马既有稳固的车营,又占据了有利的丘陵地形,只需据守不出击,以三万五千兵马,对上鞑子的一万多人还是有把握的。
明军这边已经严阵以待,即便是马科与唐通再不济,此时也是各回本阵准备大战,一众将领也是纷纷跟随,大声怒吼着指挥各部将士备战。
再看清兵那边,一样在大阵前方约二里处,一个丘陵高地上下布下大阵。
突然马科神色大变,唐通更是白脸都发青了,只见那些汉军旗兵马竟然拉出了数十门红夷大炮,而且都是黄土岭上那些重炮的样式,都是可以打出十斤炮弹的重炮!
这下,唐通与马科都傻了眼,二人急忙聚到一处,商议如何对阵。
就在二人紧张商议对策的同时,在另一边,蓟州镇总兵官白广恩部也遭到了清军突袭,此时数千清军重骑已经杀入蓟州镇的车营之内,顿时车营内的炮手、铳手就溃散而逃,力争下游往后逃去。他们将后背留给那些冲杀过去的骑兵,不断被踏翻,砍翻在地,哀嚎声、惨叫声震破耳膜。
有一些铳手想要抵挡,不过身旁的人都在逃,又或看到鞑子重骑包抄过去,外又有清骑不断骑射,恐惧之下,也不得不伴随逃去。
车营的前营、左营、右营,不断有战车被掀翻撞开,无数清军重骑从缺口处冲进来。他们不断的包抄、分割、撕裂、驱逐,似乎让明军觉得,到处都是他们的人马,车营各处己经被清军攻破。
此时蓟州镇的溃兵们慌不择路,他们大多随着人流,在清兵驱逐下,往前方的大阵冲去。很多人拥堵在一同,被推倒、踩死,或是为了夺得生路空间,相互的缠斗厮杀
本来白广恩布下的几个车营,有若数个空心方阵,加上中军的后阵,前后左右间,都可以有效提供火力援助。不过溃败下,兵士如崩塌一样逃窜,什么布置都没用了。
铳兵、炮手前面是各营的长枪手和刀盾手,在清军铁骑刚刚破开车营的时候,他们还在各自上官的指挥下列阵抵抗。不过随后无数溃兵冲来,恐惧瞬间侵袭了他们的脑海,这些将士顿时也一哄而散,加入到溃兵的行列之中。
此时蓟镇总兵白广恩做梦也想不到,自己部署的军阵这么快就败了,这只是转眼间啊?
白广恩大声喝道:“传令下去:溃兵不得冲击中军大阵。违者全部射杀!”
他身旁亲将不敢怠慢,若任溃兵冲击中军,便是全军溃败的结果,那样整个蓟镇军就完了。就算友军救援及时,在清军铁骑的追杀下,怕损失也是以七、八成来算。
此时白广恩,也不敢将骑兵派出去,没有车营正面抵挡配合,己方派出一千、两千的骑兵,也只是给鞑子送菜。
在白广恩喝令下,正兵营无论步骑,都快速结了一个利于防御的圆阵,中心是密密的盾牌长矛,对着溃兵方向,还布置了人数众多的弓箭手。
如杨国柱的正兵营一样,大明余者总兵的本部,多是骑军,且根本上是冷兵器手。骄兵悍将不说,倒个个打老仗,张弓撘箭,那只是等闲之事。
正兵营这边刚刚布置好圆阵,转眼间潮水般的溃兵己经冲来,两侧还夹着许多尖叫逃跑的民夫。
白广恩与吴三桂的大阵之间,单方都布置上一些战车,一些冷兵器部队,一些骑兵,用来掩护那些民夫们发掘壕沟。没想到眨眼间,白广恩的几个车营就败了,那些民夫裸的暴露在清军铁蹄之下。
万余民夫顿时就炸了锅,清军铁骑猛地击杀驱逐,他们就尖叫着四散逃跑,四处是一片惶恐的喊声:“鞑子,是鞑子!”
那些民夫汇成一股庞大的人潮,冲跨了前面的军阵与骑兵,一部分冲向吴三桂的大阵,一部分冲向白广恩的军阵。更有些人,远远的逃向洪承畴的中军大阵,只哀求鞑子兵不要留意到自己。
而那些清军铁骑而是分兵一队队的追杀,不断的从前面驱逐,只需逃得略慢,就被追兵戳死在田野之上。
“真是废物!”
此时吴三桂虽然在自己的军阵中,但是蓟镇那边的情形他也是看得清楚。
吴三桂先是呆若木鸡,转而神色乌青,才一个回合,白广恩的几个车营就溃败了?这才多久?一柱香工夫吧。
此时八旗满洲镶蓝旗与正蓝旗的骑兵,还有一部分的八旗蒙古军,一样对吴三桂的军阵猛攻。
由于吴军号令严整,各个车营配合严密,虽然在清军铁骑的猛攻下损伤不少,但一样颇有斩获。那些清军铁骑没办法,只得围在车营外打转,吴三桂时不时派出骑兵出击,单方打个旗鼓相当,相必战后一个大功劳是少不了。
可是吴三桂万万没想到,战场情形直转而下,白广恩的一万两千人马转瞬就败了,己方的左翼裸暴露在清军铁骑之下,还有众多的溃兵民夫冲向己方军阵。
想那白广恩也是号称猛将,蓟州镇的兵马也堪称强军,竟然败得如此突然,根本没有预兆,清军突然出现,蓟州镇的兵马便败了,真是匪夷所思!
此时吴三桂眼中闪过一丝阴寒,他望着远处白广恩的帅旗,喃喃道:“白广恩,你就自求多福吧,我如今也自暇不顾!”
若白广恩军阵严阵,吴三桂自然会派出援兵,互为支援。不过如今蓟军溃乱,己方便是派出援兵,也杯水车薪,说不定还给乱军们冲散了。
而且白广恩阵破,两翼的清兵随时可以集合重兵,左右夹攻吴三桂所部,若分兵出去,己方的军阵就危险了。
于是吴三桂当即喝道:“传我将令,各部兵马紧守阵地,若溃兵民夫敢冲军阵者,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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