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墙根之下的惊呼声，扰乱思绪的李渊，看着身边波澜不惊，甚至还有点享受的李杰，李渊的目光里面充斥着骄傲之色。
没错，就是骄傲！
他现在很想对整个长安的百姓，大声的说上一句：‘看！这就是我李渊的儿子，身为他的阿耶，我很欣慰。’
然而，他却不能！
这句话，任何人都可以说，唯独自己这个皇帝，却万万说不得。
自己说了一次，就会说无数次，长此以往下去，自己不能保证，作为楚王，甚至是未来太子的他，是否会滋生傲慢。
毕竟，现如今他，终究还是太过年轻。
并且，最为重要的是，他现在的年龄阶段，又是最容易走入歧途的时候。
如果自己不悠着点儿的话，万一他做出什么蠢事儿来，自己又该如何？
当然，说一千道一万，现如今的他，确实做的很好，比之任何人都要好。
想到此处，李渊拍了拍李杰的肩膀，笑着问道：“四郎！”
“你为何会送这么多钱财过来？”
“并且，还把你苦心收集了这么久的十二尊琉璃，也一块儿送了过来？”
“作为收集它们的你，它们的具体价值到底如何，你应该比谁都明白。”
“你……真的舍得吗？”
说罢，李渊还留恋的低头看了一眼。
很明显，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面，到底还是有些不舍的。
毕竟，这可是万万贯财富啊，不管在什么年代，面对如此巨款的时候，恐怕没有人能不动心吧，更何况是刚刚建国的李渊。
现如今的大唐，可以说什么都缺，特别是钱！然而，李渊却依然委婉的拒绝了！
按照李渊的想法来说，现如今的他，还没有穷到，拿自家儿子的全部积蓄，用来补贴国库的时候，他也丢不起这人。
然而，李杰接下来的话语，却彻底的让李渊傻眼了。“父皇！”
“你是说那些由沙子烧制而成的十二生肖吗？它们才值几个钱？”
“要不是儿臣还想用它们赚钱的话，就下面这种假琉璃，几十贯钱就能买一个。”
“要是更加简单的餐具，或者茶具的话，甚至十几文钱就能买上一个。”
说罢，李杰还一脸不屑的摇了摇头。
尽管当初研制它的时候，自己和莫离父子，吃尽了苦头，但是真要说起来的话，烧制它的技术难度，还真就不大。
毕竟，它的原材料随处可见，也就是河沙加纯碱而已，只要掌握好火候，就算是普通人也能成功做出来，哪怕时间久点！
当然，现在的产能其实并不大，这也是李杰刻意为之，不过，从明年开始，它们的产能，恐怕就要翻几倍了。
毕竟，船员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想着想着，李杰却突然发现，自己都说完这么久了，李渊的惊叹呢？他……
看着张大了嘴巴，身躯不断颤抖的李渊，李杰捂着额头，一脸的苦笑。
自己竟然忘了，视琉璃为神赐之物的古代人，一时之间，到底能不能接受得了。
“父皇！醒醒！醒醒！”
“父皇，儿臣刚才说的都是假的，儿臣只不过是想让您安心收下它们罢了。”
“父皇？父皇……您醒了？”
在李杰的不断推搡以及呼唤之下，陷入呆滞的李渊，终究是清醒了过来。
只见他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抓住李杰刚想收回去的手，满是震惊的问道：
“四郎！”
“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它们真是沙子做的吗？”
“这怎么可能？”
看着他那副激动不已的样子，李杰抽了抽嘴角，直接就撒起了谎。
“父皇！”
“他们当然是天然的琉璃制成，又怎么会是沙子做的呢？您刚才肯定听错了。”
“如果您真的不想要的话，儿臣这就去叫人把它们拉回去，反正儿臣也舍不得。”
说着，李杰就作势要走。
然而，李杰才刚走了两步，就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李渊竟然没有拦他！
这……
难道他真的打算，让我把它们全都带回去吗！或者说，他对自己这个便宜儿子，真有这么在乎吗？
竟然连自身的贪欲，都能强压下去！
想到此处，李杰背对着李渊，满是感动的问道：“父皇！您怎么不拦我？”
“是不是担心我没钱用……啊！！！”
转过身来的李杰，看着一脸戏谑表情的李渊，当即就收起了脸上和心底的感动。
“父皇！”
“它们确实是由沙子做成的。”
“您要是想去看制作流程的话，儿臣随时都可以带你过去，就在龙首原。”
好吧，既然他已经反应过来了，那自己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之前已经说过了。
再者说了，这本身也正是自己想告诉他的，当然，如果他真想亲自去看的话，那自己可就要好好的和他说道说道了。
比如……海鹘船？
没办法，现在的大型海船，都是官府在制造，从私人哪里，基本是买不到的。
更何况，普通的海船自己也看不上。
如果自己从无到有，或者直接去购买造船厂，让自己的人来制造的话，图纸的问题倒是好解决，大不了问李渊要就是了。
但是，这么一套流程走下来，自己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自己……真的有那个耐心吗？
……
见自己的猜想成真，李渊刚刚平复下来的心绪，又再度掀起了一丝波澜。
同时，困扰了他许久的问题，他也终于想通了，当初，李杰修建不夜城的时候，自己就在诧异，他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然而现在，这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这个混账小子，肯定卖了不少琉璃吧。
亏自己当初，还在暗地里派人，帮他四处走动，把各种原材料的价格，以及各种吃拿卡要，全部给他解决了。
自己还真是……自作多情啊！
“四郎啊！说说吧！”
“父皇，你要儿臣说什么？”
“你当初修建不夜城的时候，到底用这些假琉璃，去坑害了多少人？”
“父皇！您可不要冤枉儿臣，这种事情，儿臣怎么可能会去做呢？您想多了。”
“……那你修建不夜城的钱财，又到底是来自于何处？”
“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修建不夜城那种规模的钱财，可并不是一个小数目。”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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