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有私心的,李老汉为了自己的私心就欺骗了姜丑,同样,这群人为了自己的那点私心,说话开始夹枪带棒。
“白二,你莫乱污好人,我,我还不是为了孩子好?做内应,大眼万一失手呢?我怎么就不希望大眼有个好下场了?你给我把话说清楚?”被人挠到痒处的李老汉豁然起身,混浊的双眼冒着火苗瞪得溜圆,盯着一个干瘦的汉子。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干瘦汉子,弱弱的回了一句。
“不是这意思又是什么意思?”李老丈咄咄逼人,看样子,他是真生气了。
都有私心啊,半斤八两!
姜丑向自己人示意一下,默默的退后些距离开始看戏,内应的事,他们商量不妥,自己是万不肯去抢堡的。
各人都有诉求,想获得就要付出,不劳而获的风气,在自己这里是不大行得通的。
几个年纪大些的乡人,上前劝住了李老丈,同时又拿出软磨硬泡的工夫开始对李老头做工作。
众口铄金!
饶是李老汉这个肚子里小算筹拨的叮当响的老头也顶不住大伙儿的劝说,终于松了口。
“要大眼做内应可以,只是,谁能保证他事后活着?”李老汉站起身来,看着一群人叫嚷了一嗓子。
事情又陷入了死结,人家李老汉说的对,你们总不能为了自己的孩儿,牺牲了人家的侄儿吧?
想护得人家安全,就要有人进堡,一起成事,现在,没人能进得了堡,这个安全又如何保证?大伙犯了难。
“李伯,我们可以帮到大眼,你忘记了那贼子的毛病吗?我丁十三愿意为孩儿搏一次,只要到时候大眼能救了我,我愿意拼死护他周全。”一个二十多岁的羸弱汉子,站出人群,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加入。”
……
“我也一起。”
人群中仿佛再一次被激活,群情汹汹,大家满脸坚定之色。
事情好像有了些门道,可是姜丑并没有听懂,他们说的是什么?要弄明白,可不能任他们自行胡闹下去,看他们的神情,他们要做的事情比较绝,让他们自己折腾,可别人没救出来,再把自己搭进去。
姜丑刚想贴身过去,只见李老汉一咬牙,对众人说道:“罢了,为了大眼,老汉豁上这条老命陪你们走一趟。”
事情这就定了?他们要做什么?
姜丑几步跨到他们面前,刚想阻止,李老汉见他过来,噗通一下跪倒在了他的面前,人群又一起跟着跪下。
“姜郎君,我们去做内应,老汉肯求……”
“起来,大家先起来说话。”姜丑打断了李老汉,他是真看不得这白头黑首的人群给自己下跪。
人群再次被扶起。
“老丈,你们把想法原原本本的说一遍,我们一起合计一下。”姜丑看着面色决然的众人,事情总得先弄明白。
“唉……姜郎君,老汉有错,瞒了点东西,事情是这样的,我那侄儿……”
随着李老汉满脸苦涩的讲述,姜丑终于弄明白了一个大概。
李老汉是两兄弟,他是老二,上面还有一个兄长,他们口中的大眼就是他兄长的孩儿。天不假年,在几年前的一次疫病中,他们家也不能幸免,父母、兄长和嫂嫂、和几个没能抗过去的孩儿统统被疫病带走,如大的一家人,只留下了李老汉两人口子和两个孩儿,自己的儿子和侄儿大眼。
连年的天灾人祸,让李老汉一家人的生活越发艰难,为了让两个孩儿活命,两口子有点吃食只能顾着两个孩子。
屋漏偏逢连阴雨,他们两口子双双病倒,眼看这一家人就要家破人亡,自小懂事还有一把子力气的李大眼,典卖了自己,去给田氏为奴,换得一点口粮草药,救回了李老汉一命,他的媳妇没能闯过这道鬼门关,撒手人寰。
李大眼人老实力气大,慢慢的搏得管事的信任,成了一个奴仆的小头头,堡里堡外的活计都是他领着大伙做的,所以,李大眼和李老汉时不常的能见上几面,这就是众人为什么劝李老汉去找大眼做内应的缘故。
话再说回来,李老汉他们又怎么保证大眼的安全?
无他,自投罗网。
怎么个自投罗网之法?那就是犯这田氏主家田金的忌讳。
话说,这个田氏偏房自小玩劣,有一次和人私斗,不小心伤了私处,差点变成了太监,长大后妻妾成群,久久不见子嗣,大家心中都清楚是为什么,偏这田氏不信邪,妾侍一个连一个的抬进坞堡,也是为了掩饰这个缺点,田金表现的极度好色。
老天真的对田家开了眼。
几年后,十几个妻妾的肚子不见动静,正妻倒有了身孕,还生出一个儿子,但是那个儿子的长像没一点像田金。
事情一目了然,按照规矩,这个正妻只能打杀了之。但是,此时的田金只能捏着鼻子认下,原因很简单。第一,他招惹不起,正妻娘家和四世三公的袁氏有七拐八扯的关系。第二,丢不起那个人。第三,当时他老子还活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现在正妻生出个带把的,老头子思前想后,认了这个孙子,田金又能说什么?
孩子出生后,周围里乡之人心知肚明,但是迫于田氏的淫威,没人敢说三道四,可是,外地人不知啊。有一年,一个外地的破落寒门,路过此地,捧田氏臭脚,夸了一句他儿子聪明伶俐像他,田金认为受到了侮辱,当场令人抓住此人,一顿皮鞭抽得昏死了过去,贼子尤不泄愤,令人把这个寒门装入木笼,放在堡门之上,任其风吹日晒,饥渴而死。
田氏这么多年来对乡人的压迫,终究会有人不满,乡人们被逼急了,难免抓住此事口出恶言,结果可想而知。
田金也许是在上次虐杀别人的过程中,找到了快乐和满足感。抓住这些口出恶言的乡人们全是这一套。不过,这个伪男心理极度扭曲,他打的不再那么狠,会留你活口。风吹日晒也不是一直进行,而是做了改进,白天把人装在木笼中升起,吊在堡墙外,晚上放下来给一口汤水,吊着你一口气,直到折磨死为止。
乡人们被田氏贼子的手段震慑的不轻,慢慢的,也就没人再敢拿这个说事。
李老头和一众乡人就是想着用这个办法进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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