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长相英俊的青年,面上带着兴奋,在一众士卒的促拥下,出现在衙门口。
果然换了人。
怎么办?
抓还是不抓?
姜丑在心中核计不停,做着取舍。荣华富贵,赵贼大小四个儿子,于大探来的消息在姜丑的脑中回荡不停。
胳膊上传来的疼痛,让他暂停了思考,身边的周仓投来询问的眼神,姜丑没有回复,看向了地内。
“乡亲们,今日,家父令在下主持一年一度的跳傩仪式,在下很荣幸……”面相英俊的赵荣,迫不及待的开始了他的主持工作。
看着这个略带纨绔的青年,听着一其话语,姜丑的心有些乱。
究竟该怎么办?
抓其一子压为人质,换取粟粮?想一想,也许可行。只是,这一子又能换取多少?五百石?一千石还是五千石?万一赵氏贼子断尾求生,舍人不舍财呢?各种算计在姜丑的脑中盘旋,乱成一团浆糊。
“咚……咚咚……咚……”
一阵鼓声惊醒了脑袋发胀的姜丑。赵大公子讲话已然完结,其人站立一边,一阵鼓声响起,一个戴着恶鬼面具、光着上身、赤着双脚的方相氏从衙门口出现在场内,口中呜哇呼喝不停,其后,跟随着二十几个孩童,一如前面之人的打扮,一样呼喝着入场。
夕阳落山,一时间,场内鼓声咚咚,魔音啾啾,鬼影阵阵。
姜丑的脑子中也如场中一般纷纷扰扰。
抓?
不抓?
胳膊上的疼痛连续的传来,周仓在一次次的催促提醒着他,姜丑抬头看去,麻子、周三虎、小七等人已隐入人群,赵大公子已然被断了后路,处于自己人的包围之中。
抓人,肯定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赵大身边的一众奴才此时注意力被场中的傩戏吸引,只要发动,此贼手到擒来。可是,万一呢?赵甲贼子舍出这个儿子,会是什么后果?自己等人可是全在城内的。
再者说,安平谷若要渡过此次难关,非大几千石的粟粮不可,赵贼真的会答应?
左思右想,前思后想,姜丑终于下定了决心。
不能抓!
如若这赵荣为独子,尚可一试,但是这贼子只是赵甲儿子中的四分之一,赵甲能知道巴结阉货赵忠,其人断断不是一个蠢人,不会因为一个儿子的生命受到胁迫而向自己等人做出过分的让步。一个纨绔子和赵忠的义子相比份量太轻。井陉赵氏可以没有赵荣,但不可没有赵甲,现在抓了其子,打草惊蛇,以后再想抓住赵甲贼子将难上加难。
要抓就抓赵甲!
在这一刻,姜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的手中,还握有一张王牌。
赵氏贼子为什么没有来参加今年的跳傩?说明其乱了方寸。
因何?无它,宝马良驹也!
联系到这些马匹是送往洛阳,又是这个时间节点上送过去,赵贼肯定是把这些马匹当作今年的年礼敬贡给他那病急乱投医的阉货义父,以便向其邀功请赏。
事情还有的救!
想通此节,在胳膊又一次疼痛传来之时,姜丑抬头,对着面色焦急的周仓坚定的摇了摇头。周仓数次投来询问的眼神,处在人群中的他,依然只能以摇头应对。
姜丑重新把心思放到了傩戏之上。鬼影重重,鼓声阵阵,数千的百姓呼喝连连,他们暂时的忘记了痛苦,忘记了饥饿,仿佛这傩,真的驱除了厉鬼邪物,驱散了疾疫。
夜色降临,广场上点起了火把,城中的傩戏在方相氏的几声高叫嘶喊过后已然进入尾声,一路跳动着向赵府行进。
“阿吉,为何不动手?”
落到人后的周仓这才抓住了机会,问出了心中所想。
“荣华富贵,周兄,此子的份量应该没那么重要。那厮是个有决断的人,也许抓住这个小贼我们能有一些收获,但是也仅仅是一些罢了,只能暂时止饿,但不能从根本上解决我们的问题。”姜丑就自己的想法做了一下解释。
跟随人流来到赵氏府邸前的广场,赵贼始终没有露面。短暂的跳傩过后,人群又往城外涌动,姜丑回看一眼犹如一个噬人的猛兽般隐匿在夜色中的赵府,跟随人流,踏出了井陉县城。
河滩边,姜丑见到了已经等在这里的于大,扫一眼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主仆仨人,把他扯过一边。
“于大,第二方案启动,你们回城,记住,一定不要心急,找好目标,按我们的计划约定好时间之后,速速撤离,切勿在城内停留,回谷之时警醒一些,暂时不要暴露。”姜丑把能想到的做了交代。
“知道了,屯长。”于大答应下了。
曲终人散,于大三人汇入了进城的队伍。五十二人还是五十二人,只是少了于大等人,多了一主二仆。众人打着火把,汇聚到了一起,赶往安平谷的方向,十几里路转瞬而至,埋伏在山口,黑牛等人迎了上来,向大家再次说明了状况。
“走吧,回去,第二方案已经启动,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硬仗,黑牛带一什人留下,按计划行事,其余人回谷。”说完话,姜丑带领着几百号人,沉默着踏上了归路。
一溜星星点点的火把,慢慢的往光武洞行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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