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一种煎熬。
姜丑从早晨回归军营之后，人虽然坐在了军帐内，但是，他的心却一直在匠户身上，太阳走，他的心也走。当日渐西斜之刻，心急难奈的姜丑，又一次爬上了营中的将台，看着眼前的作坊，目光不再移动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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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不要着急，时间还早，再等等看。我们只是给了人家一个承诺，况且，你的承诺又有多少可信度还值得琢磨。而他们呢？世世代代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现在，突然之间让他们做出选择，很难。”边上娄圭的看见姜丑的模样，忍不住宽慰一句。
“娄兄，我知道。只是，他们真的就没有尝试一下的勇气吗？”
“尝试？呵呵呵，主公，这两个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很难。在这个乱世，能活下去本就已经很难，谁又愿意离乡背井？而他们呢？可能不但要离乡背井，还要骨肉分离，那就更难。主公，再者说，欲成事者，无头不行，自中平元年开始到现在，一拨又一拨，一茬又一茬儿，有胆子尝试的那些人，已然带头做出了尝试，没胆子的，也就只能暂时的忍奈了。”
是啊，娄圭说的是对的，有胆子的确实是已然做出了尝试，就比如张角兄弟，褚燕褚晟以及自己边的这些贼匪头头。只是，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味？
“老娄，想说什么你就明说，在我们这里，不需要打哑迷，猜来猜去的太过费劲。”回过味儿的姜丑看着身边的娄圭，怼过去一句。
“是，主公，我们该走了。这一次我们加上褚白骑虚张声势闹出来的动静不会小，朝廷还是朝廷，必然会有所行动，不可能坐视我们这么胡闹下去的。”娄圭老脸一红，只好抛出了他的真实目的。
退军？
退吧！
现在的朝廷虽说腐朽不堪，但是，毕竟气数未尽，宦官外戚还没有发生火拼，董卓也没有威临洛阳，朝廷还能勉强支撑。益州判乱出兵剿匪、汝南黄巾复起一样出兵剿匪，没有道理自己胡闹朝廷不理，况且，汉末三名将之一的朱隽座镇河内，褚白骑一路，朝廷是不太担忧的，那么出兵针对自己就成了必然。
此次出兵的时间，姜丑为了降低安平谷的损失是做过一番考虑的。如果，历史的记载不会出错，再有几天，也就是十月份，青徐黄巾会复起，到处生乱；其后，十一月，西凉王国造反；再其后；去年反叛大汉的张纯会联合乌桓人抄略冀、幽、青、徐。这一路一路的祸事，接二连三，朝廷对付自己肯定会后继乏力，安平谷的军队也就会相对平安的撤回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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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明，明早派人命令大洪，做好撤军的准备。”姜丑是听劝的，收回胡思乱想，吩咐一句徐晃，徐公明点头应下。
大洪那一路，主要目的就是骚扰襄国县一带，防止那面冒出个拎不清的，在自己等人的退路上找麻烦。此次出兵时，后勤负累不大，大军在黑山之中转进自涉县出击，但是，回军之时，后勤压力不小，按计划，他们会走邯郸、过赵国，经元氏，徐退回井陉入山，所以，大洪、小七等出击，看似是为了袭扰，实则，他们还肩负着为大军回归而保驾护航的目的。
夜幕再一次降临，黑山军大营，火光点点，左边的邯郸城、右边的工坊群已然掩入黑暗，唯留下城头上零星的火把，向黑山贼们昭示着他们的存在。
中军帐内，一应大小贼头齐聚。
等待着的人，并没有出现，接下来，只能布置明日的撤军事谊。
“咳……咳咳……”姜丑看看帐中嘈杂的诸人，清了一下嗓子，军帐内的众贼停止了交头接耳，看着他们的屯长，等待命令。
“报！”
军帐门口，士卒的一声通报，让姜丑半张着的嘴巴停住了，发不出一丝声音，一时间，帐内诡异的安静。
“报，寨门外有人过来，求见屯长！”帐门外的值守官没等到帐内的军令，只得又通报一次，并说明了缘由。
来了，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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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听清楚事由的姜丑，没有开口，直接起身，几步抢出军帐，对着赶来通报的兵卒问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来了多少人？”
“回屯长，十人左右，带头者是一林姓老丈，他说早上见过屯长。”兵卒如实相对。
十人？
本打算亲自出迎的姜丑停住了脚步，怎么才区区十人？
“主公，人少未必就不是好事。”跟出军帐的娄圭看出了姜丑的疑惑，在边上插了一嘴。
对啊，让娄圭这一点，姜丑心中一动，带头出迎。
求助！
帮忙攻打工坊放出他们的孩儿，他们一起追随大军进山。
当姜丑迎着林老汉进营，弄明白了他们的来意，众贼匪面面相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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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丈，你们真的想清楚了？小子这一攻打的后果？”回过神来的姜丑问出了心中所想。
“大人，我等已经想清楚了，与其这么耗下去，不如搏一下，只要能攻破工坊，放出我们的孩儿，我们就一起跟你们进山，只要如你早上承诺的一样，管我们的儿孙，我们任你们驱使，至于攻打的后果，看天意，生死有命。”林老汉神情坚决。
“对，大人，我们听你的……”
“为了孙儿，老汉也愿意……”
林老汉话落，其他几个老汉七嘴八舌，连声咐和。
林老汉等人坐在茅草房中之时，还心中没底，只想求助，让姜丑想想办法，但是，当他们踏出里乡的村口，十几里的路上又一番计较过后，已然明白，他们没有了退路。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诚不欺我。
看来，自己无意中，就成了他们的领路人，他们不是不明事理，也不是不知好歹，只是被压迫的太久，缺少了一点勇气，也缺少刺激他们产生反抗勇气的动力，自己的到来，恰恰给了他们勇气和动力，才让他们决定，与这命运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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