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宝并不知道，他的大仇永远不能亲手得报，因为此时，黑牛已经带兵包围了孙府。

按照掌控常山郡的计划，大军先行，民事跟进，掌控县城，清理治安，其后预备队及百姓最后迁移。

上艾、真定、元氏，做为常山的门户或郡治所在，其中的大户豪强，安平谷早已心中有数，而这元氏县，县丞孙光一族，就是元氏一霸，其架空县令，掌控元氏，残害百姓，强取豪夺无恶不作，且此贼孙光利用职务之便，在黄巾起义被镇压之后，公然把大片的无主之地，划归孙氏，让孙家拥有的良田万顷不止。

因上种种事宜，元氏县孙氏一族便成了黑牛入元氏之后杀鸡敬猴的那一只鸡！

七天前大军入城，元氏县的气氛便为之一滞，随后，四门紧闭，大军在城中大肆抓捕无赖地皮，三天的时间，城中人人自危，但是，除了无赖混混之外，大军并未动百姓的一草一木，一粮一粟。三日过后，城头上多了百多颗血淋淋的人头，街上的流氓无赖消失一空，城门大开，百姓盯着人头细看，平日在县城内敲诈勒索、残民闹事、调戏妇人的混混，人头赫然在列，百姓无不击节叫好。

本以为事情如此便算完结，谁成想，今日一早，城门并未按时开放，而天亮之刻，街道上传来轰轰的脚步声，百姓隔着门缝细看:甲胄整齐的军卒，持枪端弩，拥向城东。就在百姓疑惑之时，一个炸裂般的消息传开，孙府被围。

孙府？哪个孙府？

孙光孙县丞的府宅！

初听这一消息，百姓们还有点不太相信，及至有一点大胆的，悄悄摸到巷口察看，只见高大的孙府已让大军里外三层围了一个水泄不通，百姓们终于信了。

击节叫好者有，喜极而泣者有，告慰祖宗孙贼要遭报应的有，抑制不住自己想亲眼看看孙贼授首的亦有。

黑牛身着铠甲，石宝长衫麻衣，二人站在孙府墙头上弓矢的射程之外，打量一眼高大的院墙和紧闭的大门，听到身后的动静，二人转身，只看见大街小巷中，无数的百姓向孙府涌来，个个神情激动，只是，看见外围值守的军卒，就老老实实的站在了军卒的警戒之外。

“黑牛哥，姜丑哥以前说，‘宁负两干石，无负豪大家。两干石，去我冠；豪大家，去我首。去我冠，尤存首；去我首，冠不存！’以前，我还不太懂，看到他们，我就懂了，一个区区县丞，惹的天怒人怨，血债累累，看来，他们真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姜丑并不知道，他偷来的一句话，引得石宝感慨万干。

黑牛看着这个稚气未脱的孩子，有点心惊，小小年纪，听这话的语气，比他哥石头狠。

“小宝，存在不存在的，不是我们说了算的，记住，我们这不是公报私仇，一切按谷中的规矩来，有罪的，我们一个不放过，无罪的一个也别乱杀，你可要清楚，这家人可不比无赖混混杀错几个没什么，现在，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呢，这家人我们如果包圆了，事情不好交待，有理有据，明白了吗？”黑牛看看四处，郑重的嘱咐一句石宝。

“黑牛哥，放心吧，这我省得，不会给阿吉哥和谷中添乱。”石宝回答的很认真。

“行，你知道就好。石宝，看见没有？民心可用啊，要做的准备作好没有？一会儿我攻破这府门，剩下的，可就全是你的事情了，想想当初，我和你哥以及你阿吉哥攻破田氏坞堡，后面的事情就是你哥处理，相当完美，你可不能给他丢人。”黑牛忍不住又啰嗦一句。

“知道了，黑牛哥，我哥真那么厉害？”石宝回答完黑牛的话，忍不住又询问了一句。

对于石宝的询问，黑牛未置可否，带队的军侯已至二人身边。

“校尉，攻击准备已经完成，后门也已封锁，请下令吧！”军侯汇报完，出声请战。

看看一把把的强弩对准了孙府，一架沉重的大型冲车已经放在了孙府大门前，黑牛点点头，“开始吧，记住，进了孙府，对于无反抗者不准赖杀无辜，当然，对于反抗者也不要手下留情，让大家注意安全，开始吧。”黑牛又叮嘱一句。

“诺，谨遵将令！”军侯应诺行礼，转身离开。

“咚……咚……咚……”

不一刻，战鼓响起，孙府门前的冲车，在一屯士卒的推动下由快而慢，向紧闭的府门冲去。

院墙上飘下几支箭矢，击打在推动冲车的士卒甲胄之上叮当不断。

“啊……呜……哇……”

随着墙下成片而起汇集而去的弩矢飞上墙头，几声惨叫响起，两具带着弩矢的尸身跌落墙下，院墙上，再无一支箭矢落下。

“Duang……Duang……”

随着冲车的撞击，孙府的大门摇摇欲坠，黑牛听着冲车的轰响，眼睛却扫向大街小巷，扫向整个元氏。

破一个孙府，其实并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一架登城梯就可以解决问题，但是，黑牛却选择了最有冲击感的一种方式，他就是要让这轰轰的撞击声在元氏县城轰响，响在有心人的心头……

不出意料的，孙氏完了，院门被破，大军入府，孙氏两百三十多口人，加上三百多豪奴全部被擒拿。

石宝以公审和诉苦想结合的方式，对孙氏展开了清算，百姓指出一人、石宝等人就审清一人、关押一人，对孙氏的清算整整进行了三天。三天后，孙氏男丁一百七十六口，一百一十二人被判斩首，其余三十六人押往黑山进行劳动改造，剩下的基本都是毛头小孩和嗷嗷乳子无罪释放。女眷二十七人斩，一十八人押往黑山劳动改造，其余之人无罪释放。而由于孙氏之人罪大恶极，罚没大量家资粟粮，孙氏所有田产，按人均之数做了预留之外，其余的全部罚没充公。

写满孙氏罪行的锦帛高挂孙府外墙，任人察看，一百多颗人头落地，孙府门前血流成河，百姓跳脚欢呼，黑暗中无数双盯着孙府的眼睛便失色一分，叹息不止，看现在的情形，常山郡今后的主人已然姓姜，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是降？是逃？该有一个决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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