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兄怎会主动前来秦国?”
“简直是太冒失了!”
李斯生出大惊之色,郑国的到来,不经意间打乱了李斯近日之辛苦谋划,而郑国或恐难以达到目的。
“郑听闻吕不韦广招天下治水之才,又赏重金,因此而来。”郑国笑着解释道。
“郑兄,你恐是受韩王指使,假借修渠一事,疲秦弱秦之国力。”面前的郑国流露出忐忑的脸色;同窗多年,李斯一眼就看了猫腻。
“郑兄,你我相伴读书多年,郑兄的品性我自是了解,但那韩王的想法,斯定也了如指掌。”李斯沉声道。
“斯兄,我也不瞒你,此番虽郑虽带着大王之使命,但绝不敢有半点懈怠和渎职。”郑国义正言辞,将双手高高托于空中,发誓道。
“韩王当真蠢也。”李斯在心中叹道。
“秦国一旦完成修渠之事,便再无后顾之忧,到那时,扫平六国恐不在话下。”
说到这,又不得不感谢韩王不远千里,为大秦输送人才,加快秦国对外扩张的步伐。
“斯自然相信郑国的人品,但恐丞相吕不韦并不会轻易相信。”李斯摇了摇头,沉声道。
“斯兄,那.....”郑国一心痴迷水利之事,无心人际,自然不知该任何同丞相吕不韦就行迂回。
“郑兄每日大宴之上,只要闭口不语,待丞相提及之时,方才展露才能即可。”
“斯这边,也会替你安排。”李斯回道。
“那郑国就在此先行谢过斯兄了~”郑国感恩戴德,起身弯腰行礼。
第二日,水利之才的大宴上。
几个时辰前,李斯在私下找到王绾,对着他就是一顿吹嘘郑国的修渠本事。
“真有廷尉大人说的这么神?”王绾一惊。
“那是自然,不过我与那丞相不对付,还希望王绾先生能代我转达,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为了大秦。”李斯慷慨解囊,准备将找到解决水患之功安于吕不韦之身。
“那是自然。”王绾一听,大喜,这其中必定也少不了自己的介绍功劳,说罢,王馆便匆忙赶往丞相府。
“丞相大人,你要找的水利大才,已经有了。”
“此人的大才,不在修建都江堰的李冰父子之下,滔滔水利,生生不息,绵绵流长,上通下挖,低塞高开,无不精通。”王绾丝毫不顾及宴会众人目光,对着吕不韦将李斯所言全盘托出。
“何人?让本相看看,究竟有没有你说的这么神?”吕不韦饶有兴致地抬起头,淡淡地说道。
“回禀丞相,在下郑国,受韩王所托,前来为秦分忧。”郑国脑子不太灵光,这种场合下,居然还敢自报家门。
“韩王~”吕不韦冷声道,而后命人将大秦困扰多年的水利地势图给抬了上来。
画布长七尺,宽三丈有余,囊括了大秦所有的大小河流和地势起伏,此画布,在秦国也不超过三卷,属于机密中的机密,今吕不韦能有胆量将其拿出来,自然做好了不满意就灭口的准备。
“小人的打算是这样,从这里,一路开挖,最后经过渭水,过秦岭,翻沟渠,将大秦原有的河渠全部相连,这样一来,渭河上下八百里之良土,皆能得到灌溉。”郑国侃侃而谈。
“我粗略的算过,其工程量之浩大,不外乎修建一座空中阁楼,大致需要十年,约三十万精壮劳动力,其中耗费的财力和物力更是数不胜数.......”郑国又道,不仅有想法,还将具体的安排一道托出。
“采,采~”王绾喜形于色,他也是个半罐子水滩,摆出一副不懂装懂的样子。
而后当众人将目光望向吕不韦之时,他早已经趴在位上,假装睡着的模样。
待众人散去,一个小朝臣会议在吕不韦的房间秘密召开。
“这韩王定是借修渠一事,拖垮我秦国。”姚贾眼光毒辣,一眼便识破了韩王的奸计。
姚贾身旁的大臣纷纷附和道。
“派人将郑国的计划告知李冰父子,我等耐心等待回信即可。”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秦国,其中的真伪,恐怕只有李冰才能洞察。
丞相府外。
“斯兄,这可如何是好?”郑国拿不定主意,立刻找到李斯寻求帮助。
“丞相生性沉稳多疑,何况郑兄初来乍到,不被信任也在所难免,斯劝郑兄不可轻举妄动,为今之计,斯建议郑兄假意借机假意离开咸阳,以此来蒙蔽吕不韦的视听。”李斯对吕不韦的表现并不意外,倘若随便来个人夸夸其谈后便能入职于秦,那也足以从侧面说明他吕不韦的昏聩无能。
翌日,炎炎烈日。
郑国不惜大动干戈,摇旗呐喊,将要离开的消息大肆宣扬。
原本仅一个时辰就能收拾好的行礼,偏偏用了一个上午,临近午时,却没有人来上前阻拦。
“也罢,大不了另想他法。”郑国轻叹一声,抵不过随从的抱怨之声,就欲踏上离去的马车。
“郑兄,且慢~且慢啊~”王绾姗姗来迟,隔着老远就对着郑国招手呼道。
出于对他人呼应的尊重,郑国停下了迈上马车的步伐,耐心的等待着王绾的赶来。
“秦相对我有所怀疑,我觉得我还是回韩国算了。”气喘吁吁的王绾一到,郑国就吐露出对吕不韦的不满。
“郑国兄,万万不可,丞相虽有顾虑,但也是为了秦国着想,毕竟如此之大的工程,还需要层层上报和审批,并不是丞相一人所能决断的。”王绾解释道,他却忽略了吕不韦目前在秦国可谓是一手遮天的权势。
“哼~”
“老话说得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我郑国行的正,坐的直。”
“修渠工程量之浩大,怎能被一个外行洞察。”郑国小声抱怨道。
“郑国兄误会了,丞相就是知道修渠之事慎重,所以才会高度重视。”
“王绾向先生承诺,一旦丞相答应先生主管修渠之事,那定不会有外人私自干预,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郑兄说了算。”王绾承诺道,试图先行稳住郑国,而后再同吕不韦商议。
“既然王绾先生都这样说了,那郑国就多留几日,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吕不韦并不允诺我主管修渠一事,那郑国便会即可辞行。”郑国也来了脾气,好歹自己也是一个水利方面的专家,怎么到了吕不韦这里,连一个好脸色都得不到了呢。
“自然,那是自然。”王绾悻悻点头,脸色有些不自然,真的是老话说得好,有一技傍身之人,这脾气也是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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