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前往西都,促成了此次联军抗叶。司隶战场,程昱亦要一展所长。
柔县一战,重创定边飞熊,打破了叶郎定边不可战胜的神话。可纠其根由,他承认,齐由在发掘军资之时意外发现的山谷,才是此战致胜的最大原因。
“六曲与白马义从在接应飞熊之时,全力以赴,不惜本身折损,此处值得我军效法。但诸位想想,以定边军的同袍互助,为何只有此二军前来?”
夏侯渊首先眼中一亮微微颔首,想着言道:“军师,方才言虚虚实实之道,莫非典公义此来,并无铁骑飞燕为依仗?便是飞云骑,也没有渡过黄河?”
主帅一言,众将方才若有所思,以当日战场形势,铁骑营确有出击机会。
“当日飞熊军被我军追击六十里,张海龙严纲联手来援,一部接应,一部反击,挡住我军攻势。以铁骑营之能,设若到了河南,其实正是战机所在。”
“军师说的是,当日渊亦有所感,此似乎不是铁骑营之风。”
“如今虽还不能完全确定,但叶欢幽州一战受损不小却是事实,战局还在继续,不久便可明之。定边步卒若无大队骑军配合,战力便会折损。”程昱正色道。
“且文若之计,绝非叶悦之事前可料,就算其亲领飞云骑至,面对我军虎豹骑并西凉铁骑,众寡悬殊之下,定边叶郎也不是神仙!司隶乃我军绝大战机。”
曹军大营之中,程仲德一番细细析战局令得众将斗志昂扬!不为别的,在司隶战场上真的击败,哪怕是击退定边军,也会让他们名扬天下!
而在西凉军内,李儒的谋划几乎与程昱一般无二。幽州之战的详情,在司隶战场上终于得到了体现,李文佑眼中,此也是扭转西凉铁骑斗志的绝好时机。
“文佑先生,飞熊军虽遭重创,但定边军主力犹存,典韦更不会甘心与此的。”华雄还是保持了谨慎的态度,也得到了樊稠与徐荣的支持。
“三位将军都是大将之为,不过此战之失,还不仅仅在于一军。各位想想,常胜不败的定边军吃了败仗,对其军心士气的影响,要比寻常严重的多。”
李儒一笑道,相比程昱,足智多谋的同时,他更善于掌握人心。
“一败之后,换了是谁都会有急于挽回的心理,尤其是定边军这等强军!心浮气躁会是兵家大忌,也是我军机会所在,且如今司隶战场,兵力优势也在我方。”
“军师,那我军下一步该当如何?我与曹军配合,以从未有过。”华雄闻言一番斟酌之后方道。
李儒点点头,看向华雄的目光若有深意:“华都督,吾与荀文若商议共同起兵,其中一点便在于我军只需联合虎豹骑,对付并州骑军。”
“虎豹骑?”华雄说着,到了地图之侧,点指其上道:“军师,单从此次大战而言,曹军虎豹骑确不愧为精锐,能与王牌六曲与白马义从分庭抗礼。”
“不过此战,定边军主在救援同袍,严纲白马义从之反击与张海龙六曲之接应,仅从战局而言并未展现全力攻击,我军要想的是,叶郎会不会亲来。”
华雄出言一脸沉肃,徐荣樊稠皆然。没有叶欢,并州骑军已然足以纵横天下,所向披靡,而加上叶郎,才是这支骑军真正的完全形态,令人生畏。
“华都督,二位将军,儒知各位心中所想,但以眼下形势,乃是前所未有的击败定边军最好时机,三位若不能将一切抛诸脑后,则我军断无胜机!”
李儒想了想正色道,他清楚此战想胜,必须让众将克服自己的心魔。
听了军师之言,华雄雄躯一震,陷入沉思之中,慢慢的眼光逐渐坚定起来。
“都督,军师,下雪了……”恰在此时,帐外士卒的喊声传来。
华雄不由走到帐前,掀帘而观,果然见天空之中,开始飘起了雪花。
飞雪一片片落下,刚开始还犹如盐粒,渐渐地不断增大。不过半个时辰功夫,已经变成了鹅毛大雪,北风呼啸带动雪花,犹如一条白龙当空而舞!
大雪终于落下,气温随之降低了许多,士卒们需要裹上厚重的棉衣御寒。
可在定边军大寨之前,却有二人仅仅穿着单衣缓步而来,鹿皮靴在雪地上留下一连串的脚印。只是不过片刻,就被漫天的风雪所遮盖了。
守寨士卒急忙迎上,雪地之中,他们的动作依旧矫健。
“白将军,徐将军?”队长看清了来人,双目瞪大的同时上前行礼。
白帆和徐晃仅着单衣,发间与眉头尽被雪花沾染,可二人却是浑然不觉。他们的背后,背着长长的荆条,皆是面色沉重,身躯并不见颤抖。
“带我等去见将军,吾等兵败,当要到典韦将军面前领受责罚!”白帆出言道。
他的嘴唇有些发紫,声音亦有稍稍的僵硬,但在心中,却有一把烈火在熊熊燃烧。不用闭上眼睛,白帆都可以看见那些拼死为他断后的士卒……
“将军快走,走啊,我等拼死挡住敌军!”张晃出言之时,语气不容置疑。
下一刻,他回头带着数百兄弟义无反顾的杀进了曹军之中!面对强大的虎豹骑,飞熊军士卒没有一个向后退得,皆全力死战,直到被淹没在敌军之中。
徐晃亦然,此次司隶大战,他是憋着一口气要为自己和飞熊军证明的。可乾方谷一战,却难以力挽狂澜,司徒钢!连骑兵营校尉都战死沙场!
心中的愤怒经过这几日的休整,不但没有平息,反而更加炽烈。天寒地冻,北风狂啸,身体上的寒冷徐晃恍若未觉,他的心中被巨大的耻辱感所占据。
“快为二位将军撑伞,我去回报将军。”队长交代一句,飞奔而去。
士卒们闻言就要上前为二将撑伞,但白帆和徐晃都选择了拒绝。定边军百战百胜的威名居然破灭在自己手中,这几日对二将不啻是巨大的折磨。
“不用,吾与公明今日是来向将军请罪的,吾不配为一营之首。”白帆恨道。
训练精良,装备齐全,原本要在战场之上大展拳脚,未料初战便遭遇惨败!五千精锐手足毁于一旦,白帆悔恨的想死,这几日合上双眼,全是麾下手足模样。
队长很快飞奔了回来,抱拳施礼:“二位将军,典韦将军有请。”
白帆徐晃闻言,继续前行,漫天飞雪之中,二人胸膛高高挺起,大步而行。
到得帅帐之处,典韦已然迎了出来,身后众将跟随。看见白帆徐晃模样皆是一愕,随即又有些了然,换位处之,怕是自己也绝不会好受。
典韦先迎上了白帆,后者想要下跪,被他一把拉起。接着扯掉了背后荆条,单臂一发力,便扔到十几丈之外,没入积雪之中。
“将军,罪将白帆,折却定边不败之名,末将罪责重大,请将军严惩。”白帆口中出言,挣扎着还要跪下,但却哪里及地恶来神力?
“白将军,败军之时,飞熊军全军上下可有溃退之事?”典韦双手一紧,沉声问道,才一会儿功夫,恶来已经须发皆白,雪势越发的大了。
“没有!”白帆条件反射般的高声应道:“料敌不周,为敌所趁,乃帆主将之责,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但我飞熊军上下都是好样的,没有一个孬种!”
“骑兵营,一营、二营、三营皆为全军拼死断后,帆恨不能与兄弟们同行!将军,也不知多少兄弟,死在那些伪装百姓的兖州军手中!”
白帆说道这里,声音发颤,再看他眼角,竟有两道鲜血缓缓流下!
众将见了亦不由动容,双目泣血,足见白帆心中的悔恨,到了如何程度。
典韦右手一伸,阴照当即上前,将一件熊皮大氅放在将军臂上。
恶来双手将之一翻,把白帆笼罩其中,回头看去,陈宫亦取了一件为徐晃穿上。飞雪连天之中,军师与诸将一般,立与大雪之中,身躯挺拔。
“典将军,将军信重白某,我,我愧对将军。”白帆说着满面羞惭。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白将军说的不错。柔县一战,你要向典某负荆请罪,那典某折却定边威风,是不是立刻前往晋阳,向将军请罪!”
典韦的声音似乎不高,可北风呼啸之中,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典将军,是白某指挥不当,料敌不明,岂能与主帅相干?”白帆大断然道。
“你料敌不周,韦又如何周全了,当真周全,岂会找不到夏侯渊?你一将无能累死三军,那典某岂不是一帅无能,累死万军?”典韦高声喝问。
见白帆不能对,他方才稍缓容颜:“柔县之败,已是定局,典某打你杀你,与战局何补?汝二人有这个功夫,倒不如下功夫尽快整军,恢复军心士气。”
说到此处,恶来双眉一扬:“还是汝等以为柔县一败,司隶全局便要崩溃,典某要似汝等一般,去找主公请罪,我这数万大军寸功未建,便要退过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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