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家诸子身上,你不得不说,榜样的力量,是强大的。
入军就要能吃苦,否则没人逼着你去,谁也不能例外。不要说受点小伤,就是断两根肋骨,甚至骑马摔断腿,叶欢都有准备。
一场大战,眼下并未分出胜败,定边军终究没有取得大胜。但颜良文丑伏兵对付太原军的战略,也被彻底击破。
铁骑营与太原军都展现出了强大的战力,正如洪彪所言,你要看,我就给你看的清清楚楚,让你心胆俱寒!
以冀州士卒的素质,心胆俱寒也许谈不上,但今日的大战,敌军的强大会让他们牢记信件,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忘掉。
他们如此,受伤的士卒还要更甚,打仗打不过别人,抢救伤员也是一样的。我们来的是谁?一个司马,对方呢?
“大公子,小心,不要靠的太近。”赵青和梅小伍像是两个门神,带着五六名士卒,将叶恒遮挡的严严实实。
虽说文丑与洪彪已经达成口头协议,双方各自收拾自己的伤兵与士卒尸体。但大公子的安危可是重事,不敢疏忽。
“没事情,现在最重要,快点给我闪开,多一刻都是兄弟们的命。”叶恒不耐的言道,他在伤兵营历练过,知道黄金时间的重要。
换了你是定边军伤兵,听见自家大公子如此言语,作何感想?
不说他们,冀州的伤兵们就是暗暗羡慕,看看人家的大公子,不计血污的第一时间抢救士卒,将所有的人视作兄弟。
当然,他可能就那么一说,可你再看看人家的动作?料理伤口那叫一个利索,手下干净无比,还用水壶,洗去阵亡士卒的血污。
那一刻,叶恒面上的神情无比庄重,令人肃然起敬。
有这样的上司,定边军士卒那种前仆后继,视死如归的拼劲,似乎也不难理解。换了自己,上战阵也会第一时间拼命吧?
好,他是叶郎之子,如此优秀也就算了。但别人打仗专业,处理伤兵依旧专业,军医在第一时间到位,毫无拖延。
怎么看出对方是军医的?很简单,不说手法,人家身上干净啊。定边军的医疗队,从来不用打仗,除非作战士卒死绝。
战略后撤,他们也是第一序列,仅仅在主将之后。但自叶欢以下,所有的定边军将领,都会将医疗队,放在自己前面。
有他们在,就能挽救更多的性命,那才是他们的价值体现。
“我……还有女兵?”看着眼前的一幕幕,不少冀州士卒都生出了异样的心理,自己要是定边军就好了,照顾的多周全?
二军的兄弟们后来没有参战,只是被大雨淋了一通。战局结束,他们自发承担起了抢救同袍的职责,根本不用军令。
普通的刀伤与枪伤或者是弓弩造成的伤势,老兵们自己就能解救,且手法纯熟,在各个主力军,包扎处理伤口,是基本技能。
经验丰富的老兵,看见自己不能处理的伤势,就会主动报与军医,有他们在,还能大大减轻医疗队的负担,让军医效率更高。
又过片刻,十余副刚刚在林间砍伐的担架送来了,重伤员躺在上面,得到最为妥善的运送,那是周游第一时间的军令。
两侧的树林,则给他提供了最好的材料。定边军的行军毯,在此刻也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可以作为担架的篷布,坚韧耐用。
细节,一切都是细节,又是无数的细节,堆出了无敌强军。
战场上,冀州骑还没收拾好一半的时候,定边军已经完成了打扫,此时,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一名冀州军老兵,跪倒在女兵面前。
“求求你,求求你,帮他看看吧,他是我儿子,才十六岁。”老兵面上涕泪纵横,和血水与汗水混杂一块,看不清楚。
但还算明亮的双眼之中,全是一片祈求之意,说着磕头下去。
“王栓你要作甚?临阵通敌,你想死不成?”冀州军一名队长呵斥道,腰间的战刀,也抽出了半截。
还没等老兵王栓说话,他就被几个伤兵拦住了,一个个面带杀气。
“什么他娘的通敌,我们战到最后一刻,没有怂过。王青才十六岁,你能救得了他吗?想杀是吧?来,往这儿砍!”
其中一人说着,用力拉开衣衫,露出胸口强健的筋肉。
“来啊,砍啊,我他娘的落个痛快。”
“队长,临阵通敌,你事后杀我就是,我一定要救青儿。”王栓头也不回,又对女兵祈求道,求求你,就看一眼。
女兵也有些为难了,以前也不是没有救过敌军的伤员,但那都是在战后,现在,还有自己的伤员等着抢救了,再说,她是医护。
可看着面前的老兵,和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儿子,又不禁为对方那种父子深情所感染,但她又能如何呢?
正在犹豫不决,想要拒绝之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走吧,我来给他看看。”女兵急忙转身,却见是大公子。
“大公子,大公子,这不成啊,他们人多。”赵青连忙道。
“大公子,现在救敌军,是要担军规的。”刘亮接道。
叶恒摆摆手,正色道:“本公子不是救敌军,是敬他父子这份情义,若有军规,我担当便是,你们也不必为我求情。”
汉末是以孝治天下的,那是子对父母,但反之亦是真情。叶恒这番话说出,感染了敌我所有的人,一时间颇为唏嘘。
王栓则是欣喜若狂,不住磕头,想了想又向身后挥手:“队长,我求你了,离得远一点,时候要砍头,我自己来。”
“大公子,他们人多啊……”赵青还在劝诫。
“别说了,爹爹在万军之中,匹马纵横,无人可敌。恒虽不敢与父亲相比,亦不惧千军万马,何况此时?”叶恒说着前行。
冀州士卒见了,目中都有感激之色,脚步也在后退。那队长踌躇片刻,也只得将腰刀收回,转身走了,众怒难犯啊。
到了那名士卒面前,叶恒蹲下仔细检查,赵青、梅小伍、刘亮形成一个三角,将大公子护卫的紧紧的,王栓都进不去。
他也警惕的看着四周,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敢暗算叶恒,他是一定会和对方的拼命的,哪怕那人是自己的同袍。
“是我军的狼牙箭,拔不好的确有危险……”叶恒说了一句,从腰间抽出匕首,对少年道:“忍着点,我给拔箭,会很痛。”
少年的眼睛眨巴眨巴,示意听懂的同时,居然流出两颗晶莹泪珠。
方才大公子之言,豪气纵横,与他身先士卒极为相陪。但此刻,出言却是温和无比,就像个大哥哥,在和兄弟说话。
别说少年,王栓和一众冀州士卒也听的心中感动不已。抛开战阵不谈,晋阳叶家大汉第一名家,传家的风度,当真令人敬佩。
“来了。”叶恒双目一凝,飞快下刀,匕首寒光一闪。
“唔……”少年面容猛然一阵扭曲,血光闪现。
不过眨眼的时间,大公子已经为对方挖出箭头,与之同时,腰间的止血粉便洒了上去,一片清凉之中,少年的痛苦大减。
“啊!”但下一刻,又是一阵剧痛,伤口犹如被烧灼一般。
“忍住,这是消毒,停过这一阵,就没事了。”叶恒的声音响起。
很快,消毒完成,他极为熟练的为对方包扎好了伤口,又再细细打量一下,方才起身,对王栓道:“好了,应该没有大碍了。”
“大公子!”后者跪下,嘴唇嗫嚅着,却不知该说什么。
“起来吧,叶某说过,是敬你等父子之义,而非其他,快点带他走。”叶恒说了一句,便转身而去,赵青这才松了口气。
看着大公子的背影,王栓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额角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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