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我歇一会儿就没事了。”军医摆摆手,问道:“将军,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刚才冲我挤眉弄眼,啥意思啊?”
“哦,我在阵前倒下,是做给乐文谦看的,他一旦起疑,便是兵法虚虚实实之道,谨慎如他,今夜当不会袭寨,我军得以喘息。”
“哦,原来如此,将军果然是大将之才。”军医说着,眼中有欣然之色,就算不是完全听得懂,但肯定也是妙计。
甘宁点点头,为军医端了碗水过来,后者接过喝了一口,神色稍稍缓和,便道:“将军,你还需好生睡上一觉,我得走了。”
“先生,你也歇息片刻吧。”见对方起身,甘宁将之扶住道。
“我不能歇,现在歇了,是兄弟们的时间。”军医断然道。
“好,那先生出去,请杨定和军师入帐便可,还有,先生也不可能太过逼迫自己,你若是倒下了,兄弟们更无人救治。”
“将军放心,我也没有那么娇贵,和士卒们比起来,算什么?”军医一笑,随即掀帘出帐去了,亲兵见了,急忙小跑过来。
接着,他便和诸葛瑾一道进帐,其余士卒,依旧守候帐外。
“将军。”见到坐在竹椅上的甘宁,诸葛瑾快步上前,右手很自然的就抓住了对方的左臂,劲道十足。
“将军,今日之战,是以一人之力,扭转战局啊,将军此时如何,可曾有碍?”说话之时,诸葛瑾的视线不断在甘宁身上巡游。
“军师,宁无恙,多亏了尤先生的按摩手法,先生说了,有一夜安宁,宁明日照样生龙活虎,又可上阵作战了。”甘宁一笑。
“好,那就好,那就好,今夜让谨与周将军一同守寨,将军尽管安睡便是,将军勿要劝我,谨亦是蛟龙军一员。”
诸葛瑾出言,语气坚定之极,听得一旁的亲兵杨定,暗暗点头。
“军师,方才宁在阵前,是突发奇想,曹操性格多疑,乐文谦大将之才,不乏谨慎之处,且他与我军多有交手……”
“哦?”诸葛瑾闻言眼中一亮,想了想道:“是以将军这一手,是要给他来个虚虚实实,令其今夜乃至明日,也不敢攻寨?”
甘宁摇摇头:“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用,不过总比什么都不做强,今日青州营被杀的堕了士气,乐文谦本就不敢前来!”
“但还要防他派兵试探我军虚实,就交给军师了。”
“将军放心,谨定会稳守营寨,不放青州营过去。”诸葛瑾说着一顿,拈须又道:“将军,但还有一种可能,不得不防。”
“青州营士气受损,但敌军若还有后援,说不得会继续强攻营寨。以乐文谦的眼光,我军这般阻击,他当更知战局之重。”
甘宁点点头:“军师言之有理,我军不得不防,但曹操让乐进率军前来,青州营精锐,兖州也要防守,援军未必那么快。”
“即使来了,不管来多少,未曾收到消息之前,我蛟龙军还需死死的卡在这里,拖死曹操的兵力,一切都是值得的。”
“好,将军之言,谨必当铭记心中,既然尤先生有如此交代,将军便请安睡吧。今夜一夜,不需挂心战局,之后还要将军统领。”
诸葛瑾说完,也不等甘宁回答,起身便对杨定道:“其余诸事,我出去交代,你要记好了,让将军好生歇息,天塌不管。”
说完,再看了甘宁一眼,诸葛瑾掀帘出帐去了,到了帐外,他的面容恢复了一派沉静,言及将军无恙,只是需要休息不得打搅。
消息传出,蛟龙军的士卒放心了,而真正的内情,也只有诸葛瑾和周必知晓,二人迅速安排了营寨的防务。
眼下最令甘宁和诸葛瑾忌惮的是,除了乐进的青州营,曹军还有多少后续的人马?又是如何战力,蛟龙军能挡多久?
就凭眼前的一万多士卒吗?当然不止,挡在这里阻击,甘宁和诸葛瑾也是经过全面估量的,鏖战两日,他们的底牌还没有出。
就在甘宁以一人之力,压制青州营士气之时,另外一侧,邱泽率领陷阵一军快速行军,拿出了一军的极限。
果不其然,到了兖州境内,曹军的防御空虚显现出来,一众名将都在冀州准备与定边军决一死战,暂无兵力来追击陷阵。
除了乐进的青州营之外,曹操还有一支步军劲旅,那就是同在六羊山与陷阵鏖战的陈留营,统领李典,亦是曹军悍将。
可甄城离着曹军的大本营濮阳已经很近了,李典有守卫主公的重任,不敢轻离。乐进的主力被甘宁堵住,邱泽就有了机会。
一日一夜之间,陷阵一军奔行两百四十里。这个速度,放在十余年前的汉军精锐,做到之后,怕是什么也不能完成。
可陷阵一军在到位之后,邱泽毫不犹豫的就对南乐发动了攻击。以一军之力深入敌境,长途奔袭之后不做休整,发动进攻。
这是不符合汉末的军事常识的,在很多人眼中,等于自杀。
即使是定边军的战例,之前也没有过。但战例都是人创造出来的,眼下,战场处在一个特殊的状态下,邱泽就敢为人所不为。
原本在他的估算之中,陷阵一军的突进会遭遇到敌军的阻击,接过却相反。他的行军是颇为顺利的,陷阵的强悍是一点。
老长官胡风率领的山地飞龙也是一点,没有他们的引导和不时传来的军情,一军很难完成精准的定位,毕竟是在敌境。
没有敌军阻击,邱泽反而不轻松,他的目的是吸引敌军的主力,从而让张海龙的六曲能顺利到达集结地点。
什么叫顺利到达?就似当年进攻幽州,两大王牌配合一样。六曲不让一军费不该费的半点力,除了攻城,一切妥当。
在陷阵来说,就似要让六曲,不打一仗,不损一兵的到达制定位置。来多少敌军,在我打光之前,都要抗住。
不光抗住,还得给同袍示警,隐藏同袍的行迹,不让敌军发现。
同时做到以上的一切,极为困难,但邱泽毫不犹豫。王牌就是为困难而生的,且陷阵一军的名号,能更好的吸引敌军。
眼下看,目的没有达到啊,既然你们不来,或者说有什么埋伏在前方等着我。与其一头撞进去,那还不如先把你闹个天翻地覆。
南乐乃是兖州和冀州的交界重镇,军情之中,守军颇多且精。加之城池坚固,粮草富足,是个易守难攻之地。
说是易守难攻,雄城,在陷阵的字典里,就没有了。城池都是一样的,在那里,就会被我们打下来,从来没有例外。
不得不说,邱泽与陷阵一军对南乐发起的突然袭击,出乎了守将的预料。他不是没有预判,根据斥候的阵亡,也能得到一些消息。
唯一没想的是,敌军会采取如此极端的战法,自杀式奔袭。来的如此之快,不做停留休整,难道我还挡不住?
想是这么想,但真正当陷阵一军出现在城下之时,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从对方列阵的气势上,守将就感到了异常。
他们的阵型似乎不是想象中的齐整,军容也没有想像中豪壮,甚至攻城器械,都是仓促之间做出来的,并且不多。
可就是这种阵型,军容,不多的攻城器械,一旦开战,他立刻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第一次进攻,差点被对方登上城楼。
散乱的阵型,每次乱箭射过去,看似倒下一大片,但随即,一个个重新发动冲击,你再仔细看,乱箭根本没有放到几个。
冲击护城河,在浓密的箭雨之下,他们居然能一边躲闪,一边用简单的圆木和人力来搭建浮桥,后续的通过的速度快如闪电。
还没等他的从惊讶之中缓和过来,第一阵的士卒就杀到城下了。
此刻,滚木礌石齐飞,金汤沸油共洒,守将用上了全力,才将对方第一阵的攻势压制,也只是压制,对方的伤亡并不大。
且有不少士卒,躲在瓮城的死角之处,可能是等待后续的攻击。
这是一日一夜奔袭了两百多里的军队?看他们的战术动作和体力,更像是养精蓄锐了很久的,反正看不出疲劳。
那些规避箭矢和滚木的办法,实用灵动,令人眼中一亮。
“快,这一定是陷阵军,立刻点狼烟,陷阵杀来了。”守将想着一声大喝,传旭士卒听了,面上惊容闪现,立刻飞奔去了。
城下的邱泽,穿的全是蛟龙军的军服,敌军守将怎么认出来的?他还能有这般的眼力?难道是从阵型与军容分析出的?
不对,守将想的很简单。奔袭两百多里,立刻发动攻击,面对城高坑深的南乐,还能打出这般的威力,如果不是陷阵的话。
定边军任何一支步卒,都能做到这个程度,这仗,还能打吗?
守将姓刘名达,是李通麾下的校尉,后者对之是颇为看重的。否则,也不会让他镇守南乐重地,此人不乏将才。
是不是将才,还得两说,但至少眼下,刘达校尉的排除法是对了。可能邱泽都心中疑惑,这家伙是怎么看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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