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攸手持扬声器,站在垛口之前的时候。
他吸引了所有士卒的关注,人人都在屏气凝神,等着他说话。
白攸微微一笑,不忘冲着同袍们招招手,便高声喊道:“什么两倍三倍的,听不清楚,你直接说,能给多少?”
对面听见声音,有着很明显的一个愣怔,我们是照着台词说的,多少?我也不清楚啊,好在他们能被挑选出来,算有急智。
“兄弟,你想要多少,我们就给多少。”后者高声回应。
“哦,我们定边军的俸禄本来就高,一个人当兵,能养活一家人,还不算战功,算上战功的话,又是牛,又是田,三餐温饱!”
白攸不慌不忙,继续喊道:“要按钱算,一年怎么着也得七八千,加上战功,我不多算,一金肯定是有的,不骗你们。”
“别急,这是看的见的,还有看不见的,我们的儿子姑娘,都能上学,交税还少交一半,就是退伍之后,也有优待……”
“正常退伍,税是七成,行商城门税减半,立功退伍,见到县令大人不用行礼,公堂上得有座,残疾退伍,还得加一等……”
听着白攸侃侃而言,陷阵士卒心中,不禁就是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白司马说的一切,没有半句虚假,每一个兄弟,都能享受。
“战死沙场,将军会给我们的家人养老送终,我告诉你们,天下间就没有比我家将军说话还算话的,也没有人比他有钱!”
此言一出,不光陷阵士卒千头齐点,就连城下的敌军将士也毫不怀疑。天下谁不知道叶大公子有钱?和他的武勇一样出名。
宁涛闻言,眉开眼笑的到了邱泽身边,后者也是连连点头,竖起了大拇指:“干得好,论口才,一军怕是没人胜过他了。”
“就是,劝降我军?李曼成一定是疯了,现在看看,谁劝谁?”宁涛得意洋洋的道,对白攸的言语,他是十分满意的。
“加上这些,一年我就得算个一金半,你们说给几倍,不要多,三倍吧,一人就是四金半,我陷阵一军上下,五千士卒……”
“那就是两万两千五百金,还没给你们算军官的,三万金差不多。你们要劝降,也得拿出诚意来,光说不练,谁信你们?”
白攸也说开心了,喊得出汗,他直接脱掉了身上的衣甲。
“这样,表现一下诚意,你们先拿个两年的,六万金出来给我们看看,然后再谈下一步,没钱?没钱谁投降啊?”
“噗……”听见最后一句,城头上是笑声一片,谁也不会想到,惨烈的攻城战会打成眼下局面,但在陷阵,有什么不能发生?
“六万金?宁涛,六万金是多少?”邱泽拈须想了想,问道。
“将军,我见过,上次将军重赏陷阵,用了三十六辆马车。”后者毫不犹豫的答道,那次的场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三十六辆马车?我特么怎么不知道?”邱泽闻言微微一愣。
宁涛一脸笑容,小心的道:“将军,那时你被高将军关了禁闭。”
邱泽丝毫不以为忤,颔首道:“这样啊,我说的了,怎么不记得。”
“六万金,得用两辆马车装,你们先拿出来,我们再聊。”
听了城头上的白攸之言,曹军士卒有些犯傻,不是因为六万金这个数目,二人想的都是,原来定边军的待遇,这么好啦?
不光是他们两人,曹军士卒也莫不如是,要是白攸说的话,全是真的。那么,定边军的待遇,比自己高了足足三倍也不止。
那还是能看见的,看不见的更多。子女能上学,谁不想?就是残疾或者战死,爹娘儿女也有人照顾,见到县令都不用行礼……
那在乡里,父老乡亲面前,得多风光啊,找媳妇都好找的很。
以前,只是在传闻中听过,定边军的待遇极好,叶大公子从来不会慢待自己的手足。如今听了白攸之言,印象更深了。
“六万金是吧,你等着,我回去找将军。”安静了片刻,后者终于出言道,也不能一直保持沉默不是,诚意何在呢?
战阵之中,李通听得是一阵白眼直翻,尤其是看了身边士卒的目光之后。这特么到底是谁劝降谁?我怎么觉得,反过来呢?
要是被敌军一直这么继续下去,打击的倒成了己方的士气了。
但有一点,李通将军深信,白攸之言,并没夸大。定边军的待遇,就是这么好,戏志才和夏侯渊回来,都说过此处。
天知道,叶欢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就是天下第一世家,也太多了吧?难道他用的都是民脂民膏?可看其下的民生,也不对啊。
不怪李将军,或是曹营的各位将军,毕竟这是经济领域的事情,你跟他们解释,也解释不清,反正,叶大公子就是有钱。
“将军,敌军总算提出条件了,我军如何回应?”此时劝降的士卒之一回到了将军身边,认真的问道,我们也算有了突破不是。
“回应,回应个屁,都给我回来,准备攻城。”李通没好气的道,你当我是叶欢呢?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个六万金?
“他们明显是在调侃我军,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斥责士卒的同时,李将军也在自责,好好的我发的什么疯?居然劝降陷阵?
这下好,不但目的没有达到,反而被敌军反讽了一番。听那人的语气,就不认真,主公说的对,定边军自叶欢以下,每一个好东西。
于是乎,曹军面对南乐的“宣传攻势”,很快以失败而告终。陈留营的士卒重新列出阵势,继续对坚城发动下一波的攻击。
“我去,别急啊,六万金你们嫌多,还能再谈。三万金,三万金怎么样?只要条件合适,我们一军也不是不能考虑。”
眼中闪过戏谑,白攸继续言道,听那声音,却是诚意十足。
“宁涛,你这鬼主意不错啊,告诉白攸,给本将军继续,他要喊不出生,招人换他,我看挺管用。”邱泽听了正色道。
从千里镜中,他能看出曹军的阵型,似乎没有一开始那般严谨决绝了。貌似白攸之言起到了作用,那就得发扬光大。
抓住敌军的弱点,不断将之放大,加以打击,这是强军的素质。傲气?傲气不是刚正面才能体现的,而是无所不用其极。
弱点,弱点有战场上的,也有心理上的,你要能及时把握。
宁涛闻言,屁颠颠的就跑了过去,和白攸一阵耳语。很快,冒着敌军攻城的箭矢,又有数名士卒到了城楼之上。
“我去,咋还急了呢?别急啊,再谈谈,多可惜啊……”
“曹军兄弟们,你们就算能拿下南乐,死的人要是我们的十倍。”
“十倍啊,你死了吗,爹娘谁照顾,你们可不是我们将军的兵。”
即使在曹军的攻势之下,以白攸为首,陷阵军的言语调侃依旧不放松。箭矢与石弹?对白攸而言,那些都是家常便饭而已。
“我靠!”一名士卒听得好笑,准头偏了一寸,箭矢射偏了。
“娘的你干什么?他们说他们的,你打你的,认真点!”伍长立刻呵斥,他相信,白攸的嘲讽,对敌军的打击一定有效。
“哎呀,曹军兄弟们,你们这攻城战法不灵啊,这么打,是送死。快点后退,我来教你们,应该怎么打。”白攸的声音从无间断。
你有没有试过,在剧烈的攻城战之中,还有人在你的头顶喋喋不休?今日参与攻城的陈留营士卒,都感受到了。
心中告诫着自己,把那个声音当做放屁。可每每还会不经意的去听,随后,反应慢了半拍,本来能躲开的攻势,也躲不开了。
“唉,对对对,这么打行,有点进步了,继续,继续……”
“现在是时候了,可以架起云梯攻城了,对,就这样……”
邱泽咽了口口水,心中想着,这他娘白攸的嘴。是真的贫啊,本将军都差点受干扰,不过看起来,以后也会是条路。
因为同样的干扰状态下,敌军收到的打击,明显比己方大。有这一点,已经足够了,我们是王牌,王牌就要不受任何干扰。
“就当训练了,白攸你再给我大声点。”邱泽坚定了心思。
“我……这是什么打法?又是陷阵的战术?对面的家伙也太能说了吧?半个时辰都不带重样的?什么人啊?”李通暗自叹息。
你别说,对方的言语没有攻击性,但干扰性极强。自己麾下士卒的注意力,不少会被之扰乱,而在攻城中,那是致命的。
打他?打不到啊,有陷阵弩弓配合轰天炮,那些人在城楼十分安全。除非能意念杀人,那样行的话,白攸死了一百遍了。
“传令,鸣金!”片刻之后,李通终于忍不住下达了将令,在敌军突如其来的骚扰下,陈留营一时不能适应,他看不下去了。
“仗,还能这样打?”李通想着微微皱眉,好像这种打法,是自己帮着对方完成的。
“仗,还能这样打?”邱泽想的一模一样,深深的看了白攸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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