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曹联手对抗叶欢,但联手就能取长补短,发挥出各自的优势吗?有可能,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缺乏配合,互相克制。
毕竟训练与作战习惯尽皆不同,说取长补短就取长补短了?
在逻辑上,是不通顺的,平常的战局或许不显,但到了关键之时?
战略上,郭嘉做了最为充足的准备,战术上,楚南也绝不会轻视对方。在叶欢身边多年,受将军熏陶,理论实战,两手都过硬。
被敌军三路夹攻,危险是正常的,但楚南和军官们根本感受不到。你在他们眼中,只能看到兴奋的光芒,敌军动了,我们成功了。
抛开战场的优劣暂时不论,这是一种很大的心里优势。被敌军优势兵力夹击的一方,反而觉得自己得计,他们的发挥就不会失常。
将为兵之胆,军官的神情动作很能影响士卒的发挥,被敌军围困突袭,在普通士卒心中,却是光荣,是自己建立功业的机会。
心里层面的运动,对战术执行是有加成的,他会让前排士卒手持长矛的动作,更加坚定有力,也会让弓弩手的射击,更为准确。
准确多少?你别说,南山武院还真的统计过。一名成熟的弓兵,在心情愉悦,放松的状态下,比起紧张,命中率能提高半成左右。
第一阵的弓弩,就放到了韩莒子第一线数十名骑军,如果这还够的话,那么,一半的命中都在咽喉,就令人恐惧了。
龙骧军的箭雨,不但是通过抛射而来,其中的很多,都是直射。否则,也很难命中骑军的咽喉,那就代表着一件事情。
曹军口中,定边军最为强大的神射手,在对面也有存在。他们只会盯着军官下手,普通的士卒,除非必要,不值得射杀。
蛟龙军有林骄,陷阵一军有丁俊、胡杨,龙骧军也有自己的神射手。之前的攻击,孙睿便射杀了对方两名骑军什长。
楚南不会管他,弓兵首领不会管他,敌军一旦发起进攻,如何射击,完全由他自己决定。神射手首领,才有如此特权。
除非必要,否则他们的感觉是最准的,比如方才的一轮射,孙睿就是“飘射”先后命中两名敌军,全是咽喉要害。
“飘射”,骑军之中也有,突然奔跑之中的回身射击,此时,弓箭往往能走出一条弧线,控制的精准,甚至可以绕过盾牌。
有点类似后世那款经典射击游戏的“甩枪”,考验的就是手感和直觉,假如你去计算,却算不出来,叶欢就曾经尝试过。
最后,他将之归结为自己的物理知识还是太菜,不能从理论上给出解释。但“飘射”是真实存在的,叶欢自己也能熟练运用。
一百多步的距离,孙睿和弓弩手们尽情挥洒,给敌军带来不小的打击。等他们冲到面前,依旧不停,根本不担心,对方会冲进来。
长矛刺出,锋锐的尖端,轻易破开马甲,直接刺入脖子。战马吃痛纷纷而倒,有的撞在盾阵上,有的则堵在缝隙中。
运气不好的士卒,被战马的冲力,直接甩入龙骧军的防御阵地之内,不等他起身,迎接他的就是一阵乱刀,直到砍死。
这个时候,你投降是没有用的,一律砍杀,绝不留情。长矛手几乎每一矛刺出,都会有敌军骑兵摔倒在地,倒地就意味着死亡。
面对韩莒子冀州骑骑兵的冲击,楚南布下的坚阵,似乎成了一架机器,不断运作着,不断收割靠近敌军士卒的生命,永无止息。
与此同时,后阵弓兵的射击富有层次,他们在分层打击远处的骑军,让他们进退两难,进,前方全是阻碍,退,后方全是同袍。
“南哥,要不要我去,杀他一阵!”看着盾阵之外,一片人仰马翻,突击队曲长曲冲到了楚南身边,一脸兴奋的请战。
后者只是白了对方一眼,皱眉道:“把衣甲给我穿起来,这才什么时候,现在还没轮到你,给我歇着去,再敢脱,撤你的职。”
“是!”曲冲不敢多言,眼下楚南在指挥,他不能打搅。只得悻悻然的退下去,重新穿上衣甲,眼光看着阵前,透出无尽的惋惜。
在他和突击队士卒的眼中,前阵那些敌军骑军,全是战功啊。或者说,已经幻化成一头头耕牛,有的甚至能幻化出娘子!
没办法,自从定边军的战功标准普及之后,现在并州幽州,百姓嫁女儿给定边士卒的标准,就是两头耕牛的嫁妆,标配!
为此,还有人给叶欢提过意见,这不是见钱眼开吗?两头耕牛?有点太过了吧,十年前,一千户农家,你也找不到一头耕牛。
叶欢闻之,先是赏赐了此人,敢于直面自己提意见,不管这个意见是什么,他都能做言官的表率,不敢提的,才是尸位素餐。
言官,是叶欢的创举,灵感来源于典韦在军中设立的“反派”。就是给你挑刺的,既然是挑刺,就要不罪,否则人家哪里敢。
接下来,就到了叶大公子讲道理的时候了。人家养个女儿不容易,上战场是有风险的,多要点嫁妆吧,并不过分,本公子给的起。
但其中的一头,是要作为回礼的,万一士卒在战阵阵亡,他的妻子还要生活,有一头耕牛的话,相当于后世有一套房了。
此言一出,也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拥护,两州之地,蔚然成风。
看上去是耕牛的事情,但从侧面,也反映了大汉农耕的不断提高,现在几乎每三户农家,就拥有一条耕牛,还在不断提高。
不要小看这个数字,并州亩产的不断进步,与此亦息息相关。
但想象之中的画面再美好,没有校尉的军令,也都是空中楼阁。你可以憋屈,惋惜,不甘,唯独不能违抗,此乃军令。
长矛手守卫前阵,弓箭手攻击敌阵,其余的士卒都在休整。听上去很合理是吧?能做到的,除了定边之外,寥寥无几。
楚南现在的注意力,已经没有在韩莒子的身上了,敌军的第一阵攻击,必定会以溃败而告终,他在看,看另一处虎豹骑的反应。
他能看清远处的虎豹骑?有千里镜是可以的,但也很难从军服上加以辨认。楚南能看得出来,还是因为气势的不同。
老练的将领,从敌军的阵型和移动上,就能看出对方的战力有多强,比军情还管用。这也是曹真看出陷阵的缘故,后者更有实战。
隐藏?是很难的,除非你拥有高出对方不止一筹的实力。
“到底还是曹子和与夏侯妙才聪明,虎豹骑知道进退,乃是强敌。”楚南心中暗道,敌军在阵前二百步停下,并无突袭之状。
楚南在看曹纯,后者也在详观龙骧军军阵,试图找出对方的破绽。
“盏茶之内,从敌袭到列阵,到交战,他们当真没有浪费半点的时间。单从这一点看,和豫州的陷阵军相比,也不遑多让。”
曹纯的眉头皱起,在他眼中,韩莒子前阵的人仰马翻,多少有点自作自受。战前他就提醒过对方,不能草率行事。
看龙骧军接阵如此迅速,士卒丝毫不慌乱,你还能强冲吗?他们应对骑军的突袭,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常规战术没用。
不,不对,不止是常规战术,这种夜袭战术,也没有效果。这句话曹纯在战前想说却没说,也不是对冀州军有所保留。
颜良文丑都与定边军交过手,且还是最强的铁骑营,而虎豹骑,直到今日,也没有与这支名闻遐迩的劲旅交过手。
他们打过飞云、白马,飞燕,却独独没有碰过张辽。定边军步卒都是与那般强大的骑军合练,主力军对战骑军的经验可想而知。
但不这么打,也的确没有办法,敌军有没有弱点,总得打出来。且在心中,曹纯对文丑还是有一些期许的,毕竟刚打过常山关。
倘若今日换了是他,就会让淳于琼的步卒担任主攻,骑军则两翼策应,虽然速度会慢一点,但却是心目中应对定边的最好战法。
在曹操麾下,虎豹骑统领是夏侯渊,但后者亦要承认,这支劲旅的养成,功绩多在曹纯,至少在练兵上,他不如对方。
陷阵营统领高顺,在定边军不但是大将,亦算军事理论家。那么,在曹军,曹纯便与之类似,尤其是骑军,极为善于学习。
可对比高顺,曹纯却缺了一点担当主帅的魄力,昨夜要是换了夏侯渊在,绝对会坚持自己的战术,且为此不惜和颜良争论。
曹纯没有,他心中的顾虑更多,虎豹骑是一支劲旅,又何尝不是他的命根子?与定边军较量,他心里是一直要求稳的。
加上这次是两军联合作战,曹纯的性格,军令下达,他便不会与颜良做过多的争论。韩莒子前阵的冲击,他亦难以阻止。
性格,两个字,却决定了你能不能做一军主将。甚至不在你的统率能力之下,当年叶欢拼命带偏赵云,也是为了让后者更加凶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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