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快行几步，上前一扶黄忠，对方的鬓发，已经被汗水沾染。

“汉升兄，如今军情紧急，飞就不多言了，兄且细观战局……”说话间，张飞带着黄忠走上突破，右手点指前方。

“目下，兄长与子龙仍旧在牵制夏侯渊吕布颜良所领的联军骑兵，他们已经没有太多机动作战的能力，飞燕前来，飞之所想……”

一边观看战局，张飞一边为黄忠解说，后者听得亦是认真无比。张将军口中的一句汉升兄，让他心中受用，解说战局更是详细。

“飞知白马营或会前来，但一直未将汉升兄计算在内，如今兄至，观眼前飞燕攻势，高览淳于琼虽处下风，但依旧防御坚强……”

“原本想要以力并之，白马营既到，汉升兄可以为飞查漏补缺，我拟让白马营无缝衔接飞燕攻势，飞将亲自率军前往大寨。”

张飞说完，眼光看向黄忠，眼神之中极有期待，亦有信任之色。

黄忠当即沉吟起来，方才听张飞述说战局，讲解用兵，心中不由称道。身为主公师弟，名儒之徒，豪气之中绝不失从容之态。

但他也要仔细思考，还得快，战局到了此时，任何一点延迟，或者就会对大局有着深远的影响，渐渐的，黄忠眼神坚定起来。

“张将军！”黄将军抱拳为礼，军礼俨然。

“白马营可立刻投入作战，无缝对接飞燕攻势，请张将军先与此处观战，黄某将亲自领军，一切后续，将军观战果而定。”

说不如做，倘若因为犹豫而失去战机，那么不如打了再说。黄忠之言，张飞也是听得连连点头，这才是大将在阵上的决断。

“将军，黄忠请命，白马营出击。”黄忠后退一步，躬身施礼。

“好，便命汉升将军领白马营出击，八军归你指挥，阵上一切将军自决。唯有一点，不可让高览淳于琼，有余力顾及其他。”

“诺！”黄忠不在多言，施礼下了土坡，上马而去。

很快，白马营列出攻击阵型，开始前压，飞燕的号角也响了起来。

张飞双眼炯炯有神，不住跟着白马营行动。以他的眼力，当然能看得出来白马营经过连番激战，已经不在最佳的状态。

但长期以来的刻苦训练，配合坚韧的意志，让他们依旧可以保持极高的作战水准，黄忠没有提及此处，就是不愿拖延战局。

骑军之间的无缝衔接，是一门极其考验指挥艺术和配合的学问。之所以要无缝，是要保持之前形成的优势，不因转换而丧失。

说起来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但真要做起来，尤其是万余骑军之间的切换，还是在不断作战之中，可谓千难万难！

能够达到这个作战水准，此时大汉，怕也唯有定边军能做到。

白马营接上，飞燕骑稍稍露出空挡，前队的重骑依旧在不断冲杀敌军阵地。无缝对接，他们是要留给黄忠的，这不用言语。

一队换一队，看了战场形势之后，黄忠心中有了决断。张飞飞燕对高览淳于琼所部发动的攻击，打的很细，曲都拆分开来。

倘若是对决骑军，比如虎豹或者飞獠，一般都是以曲为单位。南方两百里之处，叶欢、赵云、臧空，不约而同的都是此法。

步卒，尤其是拥有坚固阵型的步卒则有所不同，除了强大的冲击力之外，牵扯是极为重要的。分的越细，敌军的注意力越分散。

他们要面对不同的风格，不同的战法，不同的战术，时间一场，便有可能会进退失据，此时再加以变化，则效果最佳。

当然，这也对骑兵自身有着超高的要求，每队，在主将眼中只是一个人。队与队之间的配合，和个人之间的配合要没有区别。

队战，亦是白马营的看家本领，不要忘了，十二队的唯一一场败绩，就是输给白马义从，其时，他们还在公孙瓒的麾下。

有一段时日，在白马营这是禁忌，将领们怕提了，刺激铁骑营。

但很快他们就不怕了，因为从张辽开始，到赵云张海龙洪彪臧空等人，根本不会顾忌。你们赢了，就有说的资本，尽管说。

叶欢就更是如此了，徒手爬山比不上典韦，憋气不如甘宁，书法不如张飞，叶大公子从不讳言，反而对对方称赞有加。

“强者恒强，但不可能哪里都是天下第一，人家强，得认！”叶欢之言，不乏凡尔赛的意味，但定边军士卒，就是喜欢听。

比统军的全面性，或是对全局的细致，战略层面上，严纲或许不如张辽和张飞。但在骑兵实务，战术操练上，他是顶尖的。

说严仲甫是实务最强，怕也无可厚非。不要忘了，人家当年为了“还债”是多么的努力，连长公子叶信的竹杠，都敲的极响。

司隶大战结束，叶欢将严纲的欠债一笔勾销，后者自然是如释重负。可时间一场，他又觉得有些不得劲了，似乎少了点冲劲。

且他发现，那段被“催债”的艰苦岁月，很大的心理压力之下，催发了一个更加优秀的自己。学习起来，专注无比。

“将军，上次的债，我好像没还完吧，就是有点不得劲啊。”性格憨厚的严将军还特地找过叶欢，说出了心中的真实想法。

心理辅导，叶大公子可乐意干这个，能让麾下将领的实力越来越强，他开心还来不及了。有一件事情，叶欢并没有告诉严纲。

他的骑兵熟练度和战术，是定边军所有将领最强的，甚至超过叶欢。这个东西没有办法，都强的情况下，拼的只有天赋。

“仲甫啊，那是你没有目标，我给你定一个。你得让白马营成为大汉第一强军，张海龙再牛，不也就一曲吗？无所谓。”

“你想想，把文远翼德一起干掉，到时候提起本将军麾下，骑军战将最强的是谁？史官都得写你严仲甫，得不得劲？”

“得劲！”严纲听了，双眼立刻就亮了，告辞叶欢转身就走。

“仲甫你……”留下叶大公子在堂中翻着白眼，独自凌乱。

“好，严仲甫黄汉升带的好兵啊……”看着白马营稳稳的从飞燕骑手中接过攻势，一点也不影响攻击的进度，张飞由衷称道。

尤其是黄忠的控制，让人叹为观止。白马营不在最佳状态？不在最佳状态有不在最佳状态的打法，那就是节奏的变换。

黄忠一直可以精细把握士卒的及时状态，是他的战术得以贯彻的基础。内行看门道，张飞一眼就看出了白马营的想法。

战局与他想的也是一模一样，无缝对接，黄忠和白马营做到了完美。张飞重重的点点头，翻身上马，拔出插在地上的蛇矛。

“传令全军，随我东向，全速攻击敌军大营，给八军方悦将军传令，一切听汉升将军调遣，不得有误。”军令传达，战马飞奔。

白马营替下了飞燕骑，张飞立刻率军东向，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高览清楚，他的方向正是联军大营，可明知如此，却无能为力。

之前飞燕看似攻击步卒前阵，但东奔西突之间，隐隐就卡住了所有的空间。倘若你要增援或是变阵，立刻就会遭遇突袭。

控局！就和黄忠控制白马营的节奏一样，张飞也是此中高手。

飞燕骑不出则以，一出必杀，正常的想法里，他们的攻势会如同狂沙暴雷席卷一切！事实却并非如此，张飞的攻击，极有层次。

飞燕重甲的攻坚破阵，的确如雷霆之威，但接下来的攻势，却给人抽丝剥茧的感觉，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被张飞融合在一处。

毫无违和感。高览淳于琼见了，亦唯有暗暗叫苦。倘若飞燕骑上来就是不留余地的进攻，或者联军还会有一丝反击的机会。

如今张飞走了，黄忠接替，白马的风格与飞燕稍有不同，但在战局把握上，却没有区别。猛烈的攻势之下，是十足的耐心！

庖丁解牛，以无缝而入有间，运用在战场上，道理是相同的。

张飞详细解说战局，明确的给黄忠说明了要旨所在。那么此刻，白马营就是战术坚定的执行者，他不需要有太多的创造性。

当然，那是战略层面，战术层面上，白马营各部配合重骑，打的是百花齐放。相同的骑射，奔袭，总有不同的花样可以操作。

重骑士卒冲杀之中，身后箭矢之声不断，有好几箭，是贴着自己的身体过去的，再偏半分，说不得就射在同袍身上。

但那些箭矢的精准，毋庸置疑。且攻击的方向，都在为他减轻负担。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两三同袍，为自己帮忙。

“兄弟你打你的，我们辅助。”最开始，还有人出言提醒。

攻击是王者，辅助是王者他哥！张海龙在武院的话，令当场很多人忍俊不禁，但细细一想，其中的道理不言自明。

“我要干掉张辽，干掉张飞，让白马成为天下第一骑军。”叶欢敢说，严纲就真敢做，反正我不说出来，绝不影响团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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