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庞德战死，余者皆降，无论郭汜信不信，战局都难以翻转。

力战至此，郭将军倒也没什么遗憾，只有一些后悔。早知这般，他应该一开始就与甘宁拼命，而不是瞻前顾后，怕这怕那。

这一仗，他打的颇为憋屈，明明是优势兵力，还是打不过对方。定边不仅仅是战力占优，军官素质，战术迅捷，都在上风。

“没希望了，传我军令，降吧……”郭汜决定的很快，马超前来，不会是假传捷报，他能来，就代表邱林之战定局了。

继续下去，只不过徒自消耗士卒的性命，他们已经接近崩溃了。

一声令下，西凉士卒纷纷丢下兵刃，战场上，声音响成一片！见敌军放下武器，定边士卒也立刻停手，开始打扫战场。

甘宁到了郭汜面前，亲手接过他递来的战刀，看着对面的战将，他并没有嘲讽对方的心情，换位处之，谁能做的更好？

“甘兴霸，你赢了。”郭汜嘴角嗫嚅着，艰难的吐出一句。

“请郭将军收拢士卒，甘某会在将军面前详述。”甘宁很是淡然，说完挥挥手，便有亲兵押着郭汜下去，收拾残局。

“报，将军，我军虎卫七军与三军，阵亡……”接着，便是各军校尉到了面前，汇报战损，汉中之战，还没有完全结束。

听着那一个又一个数字，纵使以甘宁的沉稳，也不禁嘴角微抽。飞虎军三军士卒加上骑兵营，虎卫军整整两军士卒……

击败郭汜之后，现在战场上还能站着的，连同伤兵在内，不过八千之数。万余忠勇士卒，战死沙场，又是一场惨烈的胜利。

但始终是胜利，一名成熟的将领，和那些身经百战的军官士卒，是不会在战局未曾结束之前，在意这些的，慈不掌兵。

“将军，我和马将军商议过了，目下还能凑出六百骑军，半个时辰挑选战马，可以出发，增援典韦将军。”管亥一旁言道。

“半个时辰够吗？”看着管亥不断起伏的胸口，对方很明显是在压抑喘息，甘宁想了想问道，他清楚飞虎骑军的消耗。

管亥重重点点头，如甘宁所想，他的消耗极为巨大，但眼下，只能是他去，马超的伤势并不轻，且来回奔走，再加奔袭的话。

“将军，我七军还能打，可以立刻出发，前往邱林。我来的迟，飞虎军各位同袍，激战太久。”管亥之后，又有一人上前。

虎卫军七军统领，孟辉，说话之时，他看向飞虎诸将，眼色十分真诚。同袍的状态，他看的出来，七军的状态，稍好一些。

“将军，三军也可以，让我和孟校尉先往邱林，做好准备。”蔡忧紧随其后，飞虎军实在鏖战太久，需要休整。

“好，你们先去，有消息随时报来，管亥将军的骑兵休整之后，会立刻跟上。”甘宁不犹豫，点点头便道。

“诺！”二将闻言转身，想了想，又回身对众人一礼，方才去了。

“赵佑，飞虎军剩余士卒，暂且由你指挥，某要随管亥将军同去，需要休整多久，你来定。”目送二人，甘宁侧首又对赵佑道。

“将军放心，最多一个时辰，佑当率军赶往邱林。”后者挺胸答道，战局未了，斗志就未消，可飞虎军确实需要休整。

“将军，我们把剩下的食水全部留给兄弟们，我等到邱林，再加补充。”远处传来孟辉的声音，空地之上，一大片干粮水壶。

“兄弟们，知道你们累，都累，但飞虎军同袍更累。现在，典将军一定在追击西凉军，我们的弟兄还在奋战，撑住。”

孟辉走在队伍的最前列，拒绝了亲兵让他骑马，大声喊道。

至于蔡忧，在队伍最后，骑在战马之上。那是孟辉强要他如此的，前者的体力，已经道极限了，而他，此刻是全军表率。

累，岂能不累？连续的奔袭，加上一日一夜的作战，虎卫军又何尝不在体力的临界点？支撑他们的，是胜利的信念。

蔡忧更累，率军前来之后，他接替了甘宁的指挥重责，殚精竭虑！可以说能击败郭汜，他的指挥，居功至伟。

奔行在官道上，三七两军士卒的脚步，多少有些虚浮，更有士卒终于体力不济倒在路边，对他们，孟辉绝不会苛责。

他带着剩下的士卒，继续赶路，至于倒下的同袍，后续自会照料。眼下，还是要追求速度，早一刻赶到邱林，胜利希望更大。

六十里的路程，虎卫军两军士卒用了一个半时辰，比起他们全盛之时的行军速度，慢了整整三成，却已是竭尽全力。

接近邱林三里之时，从孟辉到普通士卒，都是一个动作，鼻头微微翕动。远处传来了一阵饭菜的清香，此时格外诱人。

城下的大道两侧，庖厨营展开了队列，有很多的邱林百姓，加入到其中。不少人拿出了家中最后的存粮，交给训导。

“乡亲们放心，你们所有的粮食，都会登记在案，事后一粒也不会少，只会多！”训导口中之言，邱林百姓是相信的。

之前他们给的就是真金白银，这些还是其次，定边军是用自己的性命保住了邱林。董卓军败了，今后，他们会是将军治下。

训导这个定边军特有的编制，在汉中一战之中，亦是尽显威力。他们最清楚，如何才能让百姓安心，让他们支持定边作战。

“老七，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一定会是你们。”远远的看见军列开来，杜远校尉带着亲兵大踏步迎上，隔着老远大喊出声。

“老杜，你哪儿来的那么多粮食？”孟辉快行几步，上前与之相拥，重重的捶打几下对方后背之后，立刻问道。

“都是跟汉中百姓借的，典韦将军已经传书与军师，尽快调集物资，送来汉中。快，让兄弟们吃喝。”杜远说着忽然一愣？

“蔡远虑呢？”看着孟辉的身后，他眼中有些担忧。

“兄弟们，慢点吃，千万不要浪费。”孟辉先是对后队大声说了一句，方才笑道：“放心，老蔡在后面，这一战，厉害！”

“呼……那我就放心了，这家伙，打仗是把好手，就是这身体。”杜远轻出一口气，陪着孟辉到了庖厨营之前。

锅饼，面糊，野菜粥，眼前的战饭，自然赶不上定边军的日常标准。但此刻，吃下一口热乎的，却是无比舒畅。

杜远和孟辉指挥士卒，维持着次序，直到蔡忧前来，最后一名士卒从庖厨营兄弟手中接过锅饼，孟辉打了一碗汤。

“远虑，先喝点汤，恢复恢复。”他递去野菜汤，杜远笑道。

后者微微欠身接过，先对杜远问了一句：“杜校尉，目下军情如何，我军该如何调动？”说完方才捧起碗来，喝了一口。

“我就在等你们，兄弟们已经歇了一个半时辰了，我得先走，追上将军的大军。你们在此处等着军情，随机应变。”

杜远说完，拍了拍孟辉的臂膀，又对蔡忧点点头，转身便走。

剩下的军情，会有侦察营士卒，为二人详细叙述。他的麾下，除了一部要配合训导完成后勤之外，有千人都在养精蓄锐。

“二位校尉，将军率军击破李儒，邱泽将军率领一部士卒赶往高县，将军则亲领一部，包抄华雄樊稠二将的后路……”

听了侦察营的战况，孟辉眼光看向蔡忧，他相信对方的大局观。

后者微微思索，又喝了口汤方道：“孟校尉，杜校尉干得好，现在，抢一点时间，多一点兵力都是好的。待会儿，七军先走。”

“你往高县，我去追典韦将军，七军最好能在叶城之处停留，等待军情，构筑防线，以备不时之需！”蔡忧边想边说。

“叶城？”孟辉听着，面上亦有思索之色，点了点头：“行，你说了算，我去叶城，传令，七军各部立刻休息。”

“传令，三军各部，协助训导和庖厨营，为后续同袍，准备饭食。”蔡忧亦紧随其后，让孟辉卡着叶城，他还在防备意外。

攻不忘守，胜不忘败，眼下最要防止的，便是意外出现。

数场大战之后，李儒郭汜所部，分别被破。整个汉中的军情传递，也因此变得更加快捷。前方的消息，源源不断到达邱林。

同时到达的，还有汉中各处组织的军需，微尘清风大河在此，做出了无数努力。加上经验丰富的训导，安定民心。

战斗与安民同时进行，只有定边能做的到，久战辛苦的士卒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喝上热水，伤员亦可得到安置。

后勤的尽力，对大战之后战力的恢复，效果显著。一个时辰之后，孟辉已经率领七军，再度出发，管亥的骑兵，则在邱林休整。

等赵佑率军赶到邱林之时，得到甘将军的军令，各部已然全部出发，增援主力，他的任务，是驻守邱林，担任一应杂务。

赵校尉对此，当然会有些遗憾，他们是赶不上最终的作战了。不过他清楚，甘将军的安排，是必须的，亦是战局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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