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七百二十章 针落可闻(1 / 1)

高顺下令,郎骑竹九曲直奔安定,与萧荣形成合力,压制曹军。冀州方面,张辽的铁骑营全军南调,奔往青州。

从讨伐伪帝袁术开始,三年之内,大战不断。定边军面对一个个强敌,拿下全胜,嘴上不言,张昭的心里已经有了改变。

虽说是有所控制,但若是放在大汉之前的任何一个时期,叶欢的行为只能用四个字来概括,穷兵黩武!

南皮的某一处大宅之内,司徒坐于案前,以手支颌的他将笔杆咬在口中。四周则是一片噼里啪啦之声,七个文书打着算盘。

算盘?对,早在七年前,已经问世了。一年的时间,它便取代了算筹,成为官中与军中通行的计算工具。

九十七万五千六百缗!三年下来,定边军的花费。这个数字,若是放在当年徐州之时,张昭能惊出一身冷汗。

便是武帝下罪己诏,大汉军队花费的数字,十年之间不过与之相若。要知道,那时候,是经历了文景之治的积累的。

换言之,从边疆十六县开始,叶欢用十六年的时间,已经打造出超越文景之治的大汉。虽然眼下,仅仅是三州之地。

张昭不但善于治政,但令叶欢最欣赏的优点,尚还不在此处。善于追本溯源,善于总结理论,比他的治政才能,更优秀。

眼下,张司徒就在追查着原因。并州幽州司隶几处的民生,不但没有因为大战而削减,反而保持了强劲的发展势头。

一起都是治政之功吗?张昭自己不会这么认为,他要去追寻答案。

“司徒,是四十七万六千九百缗,去岁一年,官中统计的数字。按之前惯例,恐怕还有不少未曾收录……”

三名文书停下了手中的操作,一阵核对之后,其中一人来到张昭案前轻声言道。司徒交代,数字一出来,立刻上报。

“嗯!”张昭只是微微颔首,那人站了片刻,见司徒并无所示,施礼回身去了。很快,三人手中的算盘,再次响了起来。

四十七万多缗,司徒对这个数字是有所预估的,那是去年,大汉商队与西域通商带来的收入,为历年来最多。

至于文书之言,张昭当然也心里有数,水至清则无渔。就像那些世家瞒报人口一样,很多事情,现在还不是彻底改变的时候。

“四十七万多缗,算上三州之地的赋税,一年多足够。主公三年之内一统大汉江山,我这里,不会出现意外……”

张昭想着起身,负手踱了几步,眼中闪动着期待。

“当年边疆之时,绝想不到眼下之情,主公之言,无差。那么,能比现在再扩大五倍,到底是用什么手法?”

通商西域,和睦异族,不断发展生产。眼下的收益,在张昭眼中已经是天文数字,再扩大五倍?白日做梦吗?

“不,主公不会说错,他不说,应该是时机不到。大汉一统,主公定能完成他的诺言,昭定要看到那一日。”

重新坐下,张昭开始奋笔疾书,他不会怀疑叶欢的判断,心中充满期待。前所未有的盛世,看看眼下的大汉四州?

一旦天下归于一统,叶欢能做到什么程度?张昭觉得,自己只能给出下限。至于上限在哪儿?一句话,无限可能。

写着写着,一抹笑容出现在张昭面上,居然出了声。房中众人心中好奇,却不敢表现在面上,司徒想着什么开心事儿呢?

地位决定眼界,位居三公,张昭当然心怀天下。但与之相比,和叶欢之间的相处,也充满了乐趣,他是真的信任自己。

一次次的“言而无信”,并不会产生任何的影响。以司徒对主公的了解,再对比其他诸侯,叶欢的所为,合情合理。

心中所想,他一时半会儿是不会与主公明言的。一统天下之前,他还要竭尽全力为他把好关,勒紧钱袋子。

“报,司徒,来喜来大人亲自来投拜帖,明日一早,拜见司徒。”正在奋笔疾书之刻,侍卫进门,到了案前言道。

“哦?亲自来的?”张昭眼角扫过石刻,已经深夜了。

“你去,请来大人在书房相候,我马上便来。”稍稍沉吟,张昭抬头道,虽然不喜此人行径,但得承认,他是个能吏。

不但是能吏,为人处世,也令人心中舒畅。有了冀州这段时间的经历,包括与贾诩那一次的深谈,张昭认可了对方。

片刻之后,一蹴而就,将书稿收好,张昭便起身去了书房。来喜早就在房中相候了,他甚至没有入座,就在门前等着。

瞥了一眼案上的茶水,显然没有动过,张昭心中暗暗点头。故作姿态?就算是故作姿态,又有几人能做到眼前的程度?

“乐如,一路奔波,本要让你好生歇息,但州事繁杂,昭受主公之命,早一天成型,便是百姓之利,辛苦你了。”

见来喜见礼,张昭上前一步相扶,面上带着微笑,语气柔和。

听司徒以表字相称,来喜心中一动,立刻道:“司徒一片苦心,为民请命,喜实是相敬,此番行事,定当听司徒之令。”

“乐如,坐下聊。”张昭一笑,伸手相请,二人分宾主落座。

张昭亲手给来喜换了一杯香茶,推到面前,方道:“来大人,此次昭让你放手而为,冀州刚刚安定,正是大人建功之时。”

来喜微微欠身,从袖中取出了一份绢帛,双手呈递给张昭:“司徒,请过目,事关大局,喜不敢肆意妄为,要请司徒心意。”

张昭接过一看,眉头当即皱了起来,想了想问道:“来大人,其上所载,尽皆属实?那……”

来喜微微摇头:“司徒,眼下还只是猜测,首领之处,亦在全力探查,卑职本想敲山震虎,但眼下冀州……”

张昭没有立刻出言,眼光盯着绢帛,右手五指有节奏的在案上敲击着。

见司徒陷入沉思,来喜并不多言,只在一旁静静等候。书房中顿时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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