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祖母去世,叶欢心中痛楚,那是失去亲人的悲伤。
但真正担心的,还是自己的父母。叶公今年七十有六了,母亲小父亲三岁,在汉末,都是真正的高寿,可此时……
“花奇,将这三两封信分别送给贾郭张三位,欢得连夜赶回晋阳。”思虑再三,叶欢还是准备亲自回去,否则总是放心不下。
他并非没有顾忌,到底还是大战之时,主帅却要回到家中。
纳甄宓,来天补村,这并非同一件事,前二者,可以看做是一种谋略,让敌军去判断。此刻回晋阳,则完完全全是私事。
不过叶欢还是决定了,祖母故去,他不允许父母再有闪失。孝道在这个时代有着什么样的含义他很清楚,尤其是叶公。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叶欢一直认为,以现在的局势,即使没有自己坐镇,定边军也一定会击败敌军。
令他心中暖意升腾的是,当他纵马狂奔之际,每到一个驿站,无论是军中还是官府,都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尤其是军中驿站,士卒守卫尽皆缟素。看见狂奔而来的将军,他们不会有太多的语言,但眼神之中的安慰,已经说明了一切。
“将军,司徒下令,沿途驿站全力配合,保证将军安返晋阳。”
“将军,贾军师特命卑职,率领一千精锐前来护卫,郭军师亦下达军令,将军返程之中,军中通道全神戒备,不得有误……”
贾诩、郭嘉、张昭,由于距离的关系,他们收到消息,比叶欢还早一刻。做出的判断亦是一致的,将军必定会回归晋阳。
孝道,在军中也是有充分体现的。比如当年典韦带着张郃回到晋阳,一位老兵退役,要军中的猪狗,典韦一力应承。
而他退役的理由便是,家中弟弟意外身亡,没有男丁。按照定边军的规矩,必须退役回去,照顾父母,无人会质疑。
至于军中缟素,绝非军令,亦叶欢为人,是做不出原本时空中,刘备号令全国之兵,挂孝伐吴的,他一向公私分明。
军官士卒们皆是出于诚意,不但驿站各处如此,军中亦然。张郃第一时间就想到,让楚南立刻率军前往,贾诩军令也到了。
后者奉命率军急行,到了并州冀州边境之处的驿站,方才追上叶欢。驿站之中,还有一人,缟素挂孝,在等着将军。
“子俊,你怎么来了?”看见此人,叶欢眉头一皱问道。
“大哥放心,州中之事,尽数齐备,小弟绝不会误了大哥之事。闻听老夫人之丧,知道大哥一定会赶回来,故在此地。”
来人正是太原郡守刘东,叶欢从小玩儿到大的兄弟,现在官居太原郡守。以他和叶欢的关系,如此为之,绝不过分。
“有心了,你我兄弟,也就罢了,其余不必如此。”看着刘东一身的装束,叶欢叹了口气,轻声言道。
“大哥,这可都是我刘家之人,如此亦是正道。”刘东说着,迈步上前,靠着叶欢又近了一些,方道:“兄长,节哀!”
叶欢点点头:“祖母年过九旬,原本亦是喜丧,只是,未料到如此突然。为兄此刻自要赶回,为老人家尽一点心意。”
“嗯,二哥刚哥和韬哥都在府上,知道兄长担心伯父,兄长放心,有言之在,该能劝住伯父。”刘东颔首道。
“好了,快弄点吃的,吃饱了立刻赶路,这一程,不再停留了。”叶欢摆摆手,路上闻听父亲守灵晕厥,他更是归心似箭。
“好,还给兄长备了山泉,知道一定会直奔府中,先洗个尘,小弟会为兄长安排妥当。”刘东说着,便引叶欢入驿站。
在此休息片刻,用饭沐浴之后,叶欢再度起行。刘东为他带来了张叙的逍遥车,原本是要兄长能在行程中,好生歇息。
但此刻叶欢心念父母,哪里能睡得着,说不得又是一路快马。
次日天还未亮,一行到了晋阳城,在城门之处等候他的,除了家人之外,还有内宫总管黄池,亦是一身缟素。
见叶欢皱眉,黄总管当即上前道:“君候,今日在此等候的,不是内宫总管,就是一个朋友,让池尽点心,不带入宫中。”
“你我之间,无需多言,内宫之中,还要劳烦黄门令费心,欢亦不想因此,招人非议。”叶欢点点头,勉强一笑道。
听见黄门令三字,黄池面上笑容一闪而没:“君候,快些归府吧,你来的快,当能赶上,为老夫人扶灵。”
“好,容后再议。”叶欢也不多言,打马便行,此时才是清晨,但接上很多人家,都设了灵棚,看见大公子,皆轻声招呼。
叶欢一一回应,按晋阳的规矩,不厌其烦的抱拳为礼。行了两条长街之后,他的眼中又是一亮,前方灵棚之下,居然是……
管宁与邴原,龙头龙身向来深居简出,除了自己的职责之外,从不多问世事。二人能如此,倒让叶欢微微有些诧异。
见将军要停下战马,前者出言道:“将军,还请速速归府,我与根矩为老夫人设灵,乃本分也。”
“多谢二位先生,容后再谢。”丢下一句,叶欢继续前行。
回府的路上,他看见了很多人,周边的不少退役老兵闻讯,亦纷纷来此。叶欢不禁有些感慨,今日之果,亦是往日之因。
临近叶府,阵容就更加庞大了,不但晋阳周边的叶族之人,上党之处的张氏一族,也多有前来祭奠者。
看见大公子的身影,纷纷闪开一条道路,为叶欢让行。
整个叶府,被包裹在一片白色之中,袁鸾带着家人与府门之处迎接。叶欢下马,对爱妻微微颔首,便快步直奔中堂。
“夫君,父亲心伤之下,首夜曾昏厥,周神医为之看过,言及并无大碍,只是要好生休养,言之方直他们一直陪着。”
多年夫妻,袁鸾清楚丈夫心中最担心的是什么,跟在身后。轻声将老夫人去后,家中诸事,一一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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