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龄还想再说什么,萧胤已经点了护卫,披上了铠甲,亲自出府救人去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宾客们也不好意思再坐下来吃席,纷纷起身同顾九龄告辞。
廊檐下挂着的八角宫灯随着夜风来回摇晃着,在廊下落下来一个个光怪陆离的影子。
顾九龄看着门庭处,萧胤消失的身影,眉头紧紧拧了起来。
是的,她没有证据,只是觉得苏婉柔不像是安将军的女儿,毕竟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那样恶毒的女子怎么可能是安将军的女儿?
但是她没有证据,她也完完全全就是推测,推测和如今的人命相比,算得了什么呢?
顾九龄吸了口气,虽然心神不宁,可睿王府的事儿还需要打理。
她当下命人将花厅里的酒宴收拾妥当,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注重防卫,她亲自点了暗卫猛将睿王府的安全护卫提升了一个层次。
不管是内院还是外院,都加派了人手。
她回到了桃花阁里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九月劝慰她瞧着肚子里孩子的份儿上,多多少少睡一会儿。
许是太困了,顾九龄端着碗喝了一碗热羊奶,终于闭了眼小憩,可依然是半梦半醒。
一直挨到了第二天早晨,天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是个万里晴空的好日子。
“来人!”
外面的猛走到了外次间半跪了下来:“王妃!”
“有王爷的消息没有?”
猛低着头定了定神,神情也很焦灼。
“回王妃娘娘的话,没有王爷的消息!”
顾九龄眉头一蹙,站了起来,看向了外面的天光。
“什么叫没消息?你们都是死人吗?分出几个人我这边还能被杀了不成?你现在就差人去梧州打听消息!”
猛第一次见王妃娘娘发火儿,可王爷走之前吩咐过,他们绝对要保护王妃的安危,别的一概事情都不用操心的。
“可是王妃……”
哗嚓一声!顾九龄手中端着的瓷盅狠狠摔在了猛的面前,里面盛着的羊奶溅在了猛的脸上。
他忙趴在了地上。
“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的,现在差人去打探消息,王爷将你们这些奴才派到了我的身边,便是我的奴才,王爷的话做不得数,我的话才是你们正经听的。”
“这府中有一个算一个,都仰仗着王爷一个人庇护,他若是出了事儿,你们脖子上那个玩意儿都不要了吧!”
“是!属下这就去差人查探梧州的消息!”
猛忙起身退了出去。
顾九龄也不知道是没睡好,还是担心萧胤,眼前一阵阵发黑,缓缓坐在了椅子上。
金枝带着人进来收拾地上瓷盅的碎片,桃花阁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
沈诺抚着额头,沙哑着声音道:“九月,你说我是不是太过担心了,以至于关心则乱?”
九月忙替她揉着鬓角低声笑道:“主子也是关心王爷才会如此,王爷那般神武厉害的人物,焉能是那帮屑小对付得了的,主子且放宽心,腹中的孩子重要。”
顾九龄点了点头:“许是我真的多虑了,罢了,再等等。”
顾九龄这一等不要紧,竟是等了三天的时间,萧胤那边几乎毫无消息,上京关于这一次睿王府和赵家的亲事也渐渐众说纷纭。
等到第四天头的时候,顾九龄再也坐不住了,直接进宫求见宁安太后和隆庆帝。
这事儿怕是闹大了,萧胤去了都没有激起半个水花,这天下能将两大战神同时扣在一条狭长的山谷中,寻常的蟊贼?
顾九龄眸色发冷,跟在内侍的身后沿着宫中的夹道走去。
若那些人是蟊贼,那贼人头子此时怕是坐在金銮殿上笑呢!
顾九龄被内侍带着走进了养心殿,刚刚从宁安太后的景仁宫出来,除了假心假意的关心,她不会在乎萧胤的死活,反而脸色平和,甚至唇角都有些抑制不住的上扬。
这帮吃人的玩意儿,怕是连最后的体面都不想装出来了。
王公公让她在外面候着,走进去通报,随后便带着顾九龄走进了养心殿。
她挺着肚子不好下跪,隆庆帝冲她摆了摆手:“平身,不必多礼。”
顾九龄定定看向了隆庆帝道:“求皇上做主!我家王爷已经三天没有丝毫的消息,可见梧州那边的悍匪委实狠辣,臣妇求皇上能调兵相救!若是迟了,怕是救不了了。”
顾九龄还是艰难的跪了下来,给隆庆帝磕了一个头。
隆庆帝提笔伏案写着什么,也没有停笔,许久才缓缓放下了御笔,看向了跪在面前的顾九龄。
他叹了口气:“睿王被悍匪围困于梧州,朕深感痛惜啊!”
顾九龄低着头跪着,眉眼间渗出一丝嘲讽,你痛惜得话就调兵去救啊!
光嘴皮子上痛心有什么用?你大爷的!
隆庆帝慢条斯理的揉了揉眉心:“他是朕的亲弟弟,出了这种事儿,朕也很难受。”
“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调兵用兵,关乎国运,不是说调就能调兵的。”
顾九龄的手指狠狠扣紧了青石地面的缝隙,眼神沉了下来,心头明白了个大概。
“这样吧,你先回去等消息,朕自会想法子的,退下吧!”
连敷衍都不带敷衍的。
顾九龄狠狠吸了口气,三呼万岁谢恩。
她踉跄着从养心殿里走了出来,不想在宫中的夹道上撞见了太子萧霆,萧霆今日是来父皇这边上策论的。
隆庆帝这些日子觉得自己身体更是垮了几分,谁来继位,他自然是要仔仔细细的考察这些皇子们。
眼见着萧霆穿着深紫色太子常服,头戴七梁冠,衬得一派清贵之气。
顾九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也没有主动同太子打招呼的意思,只是侧过身子驻足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她也就停了这么一瞬,转身便朝着宫道外面走去。
“顾九龄,他回不来了!”萧霆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心灾乐祸,不过也不是那么明显,可那个居高临下悲悯的语气,让顾九龄想要扇死他。
“殿下什么意思?”顾九龄转过身看向了身后站定的萧霆。
宫道里没有人,只有被萧霆遣在不远处站着的两个内侍。
四周的风呼啸而过,萧霆淡淡笑了笑,这个笑容很冷。
“就是王婶理解的那个意思!”
顾九龄藏在袖间的手指一点点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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