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仪皱眉道:“这样岂不是欲盖弥彰?”
曹丕喝茶,没有解释。
朱铄性格急躁却聪明,先醒悟过来,放声笑道:“无所谓,就是死无对证,只要让人相信杀人的是河内司马家即可。这事情对别人是欲盖弥彰,对丞相却不同,丞相日理万机,哪有工夫过问细节,他会把司马、环家两家都冷落。如此,因无证据,司马仲达不会死,以后还有起复机会。而环家却因此事而失势,那曹冲也会受到牵连。”
“不错。毕竟父亲本就不喜我。”
曹丕放下茶杯,解释这招以退为进,把最受父亲喜爱的环夫人和曹冲拖下水。
他们刚要说些细节,突然间,曹植一脸惊恐的从外边推门冲进来。
他似乎确实是服散了,双目冲红,对着堂内众人道:“我刚才想去酒楼,看见了卫尉马腾,听他与人说起,说他的那儿子消息传到许都,京兆尹司马防谋反了!”
“什么?”
堂中众人,除了曹丕和夏侯尚,全部站了起来。
夏侯尚道:“谋反,西凉铁骑什么战斗力,我是知道的,区区京兆尹要是能谋反,三辅还会在马、韩之手么?”
曹植抓着头皮道:“非也,那马腾信誓旦旦,说是司马防阴养死士三千,北逃吕梁山去了。”
听到吕梁山这个名字,因消息滞后而后知后觉的曹丕终于坐不住了。
他站起来道:“司马家完了!”
他突然想到马腾的姓氏,大惊道:“三马食曹,三马食曹,好一招借刀杀人!”
一直稳如泰山的曹丕,终于被这一系列变故惊住。
曹植也想到了曹操正在并州的事情,道:“大兄,司马懿保不住了,父亲不会放过谋反的人,弃车保帅吧!”
曹丕叹道:“父亲只是不会放弃没有实力却想谋反的人。”
犹豫一会儿,他俯身到夏侯尚耳边,道:“司马仲达知道我曹家太多机密,若不能保,不可让他有说出秘密的机会,还请伯仁助我。”
他要的本不是司马家,而是司马懿这个人,但是这个人若保不住,他比谁都果断。
夏侯尚神色一冷,站起来,朝众人作了个揖,径直去了。
一开始,其他人还不明所以,很快这一屋子聪明人都明白了夏侯尚的去处。
朱铄先反应过来,坐回自己位置,吴质等人也知道了曹丕的决定,脸现失望之色。
反应最激烈的是丁仪,之前曹丕说豁出性命也要保司马懿,当时他对曹丕佩服无比,可是短短时间,曹丕竟然又让夏侯尚出手去杀司马懿。
他藏在几案之下的手在发抖,这曹丕明面如谦谦君子,其心性竟然如此。
众人在堂中焦急等待,司马懿虽然入狱,但毕竟还没定罪,守卫并不森严,夏侯尚有官身在,又是宗室,做这种事应该不难。
不出意外,一个多时辰后,夏侯尚拿了一个木盒回来,丢在桌上道:“幸不辱命。司马懿密谋造反,罪大恶极,见我前去质问,妄想借探视之机逃狱,被我杀了。这人头与大家看过,还要带回去的。”
曹植“哇”的一声退开,他当然知道这种盒子是放什么的。
吴质、朱铄不忍看那盒子,偏过头去,丁仪更是脸色发白。
曹丕微笑,夏侯尚真的是他手中最好的一把刀,可信任能力又强,还能随机应变。
果然军方的将领信得过,可惜他之前拉拢的曹真态度暧昧,不如他手中就有两把刀了。
反倒是丁廙凑前看了下道:“如此,环良的人质死了,司马懿也死了,死无对证,事情便可盖棺定论了。”
曹植道:“司马家阴养死士,按律当夷族,这是应有之义,他牵扯的案件,也不应该再审。”
他语气冰冷,仿佛桌上放的,不是与他一同南下的司马懿,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曹丕却大哭着上前,摸着盒子,盒子里是刚才说要豁出性命去保的至交好友。
曹丕边哭边喊仲达的名字,听到哭声,吴质、朱铄又有些动摇,
“看看吧。”
吴质硬着头皮过来,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确实是一个人头,他剑眉星目,本是俊朗,如今,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刻定格在了惊诧的表情。
除了夏侯尚,其他人都跳了起来。
曹丕不哭了。
曹植一边做呕吐状,一边指着盒子道:“这……这,这不是司马懿,我见过他,这是他弟弟司马馗!”
“什么?”
这回换夏侯尚惊讶了,他去狱中的时候,他买通的狱卒确定这就是司马懿,他才动的手,这是哪里出了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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