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将水碓竖起来后,刘志也来了。
“以后就在这里造纸。”李倓指着前面的空地,“那里是种竹子的,我已经命人买了一些,下个月刚好可以开始种植。”
李倓又指着前面那些人说道:“我还让人去购买了足量现成的竹子,都是去年的,造纸没有问题,第一批纸四月出成品没问题吧?”
“没问题!”
随后,李倓又把刘志带到清明渠边,很严肃地说道:“废水一定不要排到这里,自己单独处理掉。”
“好,郎君放心,我都造了十年纸了。”刘志笑了笑,他的笑容很憨直。
“兄长,兄长……”这时,一道清丽的女声传来。
李倓转过头去,看见一个妙龄少女一身绿衫,骑着一匹矮小的马,朝这边行来。
这少女肤白如雪,明眸善睐,笑容如清晨的阳光般,正是最美好的年纪。
“郎君莫要见怪,是我家小妹。”
“兄长,你让我购买的所有器具,都已经买好了,还去找了一批有经验的人,另外,他们的住处,我也让他们自己打扫出来,日常睡觉、吃饭,也都已经安排好,这里是账本,全部记录得一清二楚,还有每一个人的公验,保证没有一个黑户。”
说完,这少女递过来一份文书。
刘志呵呵笑道:“这位是我之前提的李小郎君,就是他让我们来这里造纸的,这些你给他看便是。”
说完,又向李倓介绍:“我阿妹,我让她来帮我,小郎君莫要见外。”
“无妨,这里都让你来做,我是放心的。”
李倓自然派人查过这个刘志,不是黑户,是正儿八经的良家子弟,他也知道刘志有个妹妹。
李倓接过刘志妹妹的文书,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他也拿出一份文书,说道:“你写得很好,不过关于接下来的人员分工,以及配方,我这里也有一份,你可以拿去看看,用你的尝试一遍,再用我的尝试一遍,如果我的不行,就用你自己的方法。”
少女怔了怔,从李倓手中接过来,颇感兴趣地看起来。
李倓写得很多,很详细,从流水线分工,到卫生纸的配方,到竹纸的配方,每一个细节都在里面。
刘志突然说道:“郎君,前面那个好像是水碓?”
李倓说道:“是的。”
“是要在这里打粮食吗?”一边的刘婉凑过来,好奇地问道。
“不是,我想用他打纸浆。”
刘婉顿时有些意外:“这可以打纸浆?”
几人好奇地走过去。
此物早在汉代就出现了,经过历代改良。
其实很简单,就是利用水利和杠杆的原理加工粮食。
“对啊!这可以打纸浆!我怎么没想到!”刘志几乎差点蹦跳了起来。
以前水碓都是来打粮食的,用水碓打纸浆,是宋代的事了。
这大大节约了造纸的人力成本,提高了效率。
刘婉也惊讶地看着李倓,她本以为这小郎君衣着华丽,是一个纨绔子弟,没想到还能想到这一出。
“另外,切记我的配方上说的,将植物捣碎,收集里面的粘稠汁,加入纸浆中,这可以改进纸张的韧性。”
“知道了,我会好好去处理的。”
有了刘志这种专业造纸的,李倓就放心了。
“李郎君,除了造你说的那种纸,能不能造写字的纸?”刘婉突然说道,“现在很缺写字的纸,用来……用来……用来如厕有些浪费。”
“当然可以,但先给我把如厕的纸造出来。”
大唐缺纸,不是一般的缺。
不仅民间却,连朝廷都缺。
朝廷各个衙门的文案记录,既有用纸的,也有用竹片的。
从开国累计到玄宗时代,税务的记录、田地的重新统计,都因为缺纸,无法详细展开。
现在外面的纸是有钱都买不到。
“郎君为何如此着急造如厕的纸?”刘婉好奇地问道,前几天她听兄长说了就感到很震惊。
“当然是用。”
“哪些人用呢?”
“我用。”
刘婉更好奇:“你自己用,于是便开了个造纸坊?”
“对!”
刘婉又说道:“那这些纸能对外卖吗?”
“能,多余的就对外售卖!”
刘婉立刻来了兴趣,她说道:“若是用水碓打纸浆,我们的纸张价格是不是可以比市面上的都低?”
“按道理来说是的。”
“竹子的原料丰富,那我们岂不是可以造许多许多纸?”刘婉又说道。
“按道理来说是的。”
“那我们岂不是可以赚很多很多钱……”
“咳咳。”刘志咳嗽了两声说道,“这些都是李郎君的钱。”
刘婉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知道,我只是一想到好像可以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就感到很兴奋。”
她又拿着李倓刚才给她的那些文书说道:“小郎君,我先去读一读。”
“去吧。”
见刘婉转身离去,李倓问刘志:“你妹妹叫什么名字?”
“刘婉。”
“她似乎擅长算账?”
“她从小精打细算,我的一双鞋穿多久,她都安排好了。”
李倓笑了笑,拍了拍刘志的肩膀说道:“你有一个好妹妹。”
从造纸坊回去后,李倓在宅院里继续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
不过偶尔也会爬起来,骑骑马,跑跑步,挥舞挥舞武器。
平时还会拿着一些工具,在后院不知忙活什么。
日复一日,来大唐的日子好像突然变快了。
到了天宝五载二月,一场春雨之后,李倓命人在昌明坊种下的竹子,有一部分在一夜之间破土而出,那新嫩的竹笋,充满了生命的活力。
竹子的生长非常快,如果不出意外,两个多月就能长高。
但长高后还不能立刻用来造纸,目前所用的原料,都是从城内其他人那里购买。
此时此刻并没有人知道,在长安城这个偏僻的角落,正在悄无声息发生一些改变。
这些改变,尚不足以撼动目前的大局一分一毫。
但改变却已经开始,风暴正在形成。
时间在一天天过去,韦坚案也有了定论。
韦坚被贬,皇甫惟明被贬。
皇甫惟明陇右节度使的兵权移交给了王忠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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