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宫。
在给陈太后请安之后,朱翊钧和生母李太后一起用膳。
“今日白天发生的事情,娘都听说了。但姐姐与顾命大臣的交锋不是你一个孩子应该参与的。当前时刻,你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皇位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夺不走。但是皇儿既然继承大统,那就应该努力学习去做一个好的皇帝,心有万民才对!不要将自己的时间花费到这些没用的政治斗争之中。”李太后苦口婆心地劝导着朱翊钧。
“娘,你看这皇宫内的深宫大院,这三尺厚的宫墙,数十尺高的宫殿,可以完完全全的覆盖住一个人的声音;朕现在虽然贵位皇帝,但年龄过于幼小,稍有不慎被卷入后宫与文臣的斗争之中,咱们娘俩都会是死路一条!”
“这……”李太后一时无语,对于这样的情况,她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以她的层次,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那也不能不读书啊。”
“书,是肯定要读的。但是娘,对现在的大明来说,一个饱读诗书的皇帝是完全不够的!我不能像老祖宗们一样,当一个饱读诗书的旁观者!”朱翊钧轻声说道。
李太后明白自己儿子的意思,实在是大明朝的皇帝祖辈们实在没有做出什么榜样。
朱元璋、朱棣,典型的工作狂魔,独揽大权,敬业程度堪比秦始皇,但他们性格严明,晚年都偏好诛杀,大量有用功臣都死在了他们的手上,文臣完全成了他们治国所用的工具。
朱高炽,典型的美食爱好者。被朱棣压制了数十年,最大的爱好就是吃,而且对于权力的欲望大大降低,也是从这一代开始,明朝的皇帝纷纷点亮了属于自己时代的特色。
蟋蟀天子—朱瞻基,虽然也是明君,但是蟋蟀的在他心中的分量不比政务低多少,在位期间,一两金子一只蟋蟀的事件时有发生。
魅力天子—朱祁镇,朱祁镇听取后宫的意见,御驾亲征,结果被俘了。他展示自己的超强的交流魅力,成功地和瓦剌主帅的弟弟交上了朋友。被俘期间,好酒好肉,回国时,好多瓦剌人还依依相送,但也再回来之后将大明拖入党争之中。
悲催皇帝—朱祁钰,朱祁钰本无大志,在哥哥的压制下,本只想当个高高在上的王爷,没想到哥哥被绑票,自己被推上了皇位。一坐皇帝便上瘾了,即使哥哥回来也不想离开,导致了悲剧的造成。
专一爱情—朱见深,朱见深很苦命,自己的父亲被囚禁,自己也被打入冷宫之中,身边只有一个比他大17岁的宫女———万贵妃相依为命.不过总算还是熬出来了,但做了皇帝之后,他便不喜欢其他女人了,整日和万贵妃享乐,导致后宫专权,东西两厂都大量的迫害忠良。
一夫一妻制—朱佑樘,朱佑樘没什么好吐槽的,他确实是一个好皇帝,重用贤臣,诛杀奸臣,将危亡边缘的大明王朝再次推向中兴盛世。不过他继承了自己父亲的特点,太过专一,一生只娶一个老婆。但在封建社会、又是皇帝,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威武皇帝—朱厚照,朱厚照虽有很好的军事才能,但荒淫无道,建造豹房,长期荒淫无度,最终驾崩在豹房里。
神仙皇帝—朱厚璁,前期励精图治,工作累了就罢工,直接一个20年不上朝追求长生,而且任用严嵩,导致几乎三十年间都是奸臣当道,各地起义不断。
悲催皇帝—朱载垕,朱载垕是嘉靖帝的三子,没有当过一天太子,直接登上了皇位。在位六年,贪恋酒色。也有可能是长期压抑,心理变态。
李太后也是早就了解了老朱家个个都是‘人才’,所以才想自己的皇帝可以饱读诗书,保护大明。
“那你说怎么办?”毕竟朱翊钧也已经快十岁了,《史记》、《春秋》之类的书也是看了不少,而且听他话中的意思,显然也是心里有了自己的规划。
“娘,读书可以,但是朕不能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读书之上!那样的话,朕即使有雄才大略也无法施展报复了啊!”
“所以,在读书的同时,权力还是尽量握在自己手中的好。有权力不用,和没有权力是完全两码事。”朱翊钧看着李太后的脸,认真地说道。
...
吃完饭后,今日也就是朱翊钧出宫例行检查身体的时候了。
毕竟当今明朝的第一神医——李时珍现在坚定的不愿入宫,只愿在皇宫外面当一个小小的院判,而且因为当初治好了富顺王朱厚焜儿子的病,得到嘉靖爷的恩宠,每年仅在京都坐堂三个月。
“冯大伴,咱们简装出行,朕要测测这李院判到底医德如何。”
金丝锦绣袍,太过张扬,换;
深邃帝王绿,太过名贵,换;
亮面银绸衫,太过显胖,换;
墨黑丝绸宽身长袍,一根金钗简单的固定住盘起的头发,一个古树装饰的宽腰带,勉强的禁锢住有些突出的小腹。
“陛下果真英武非凡啊!”冯保拍马屁的词语有些敷衍,朱翊钧胖胖的身体,矮矮的个头,其实与英武二字搭不上分毫。
“赶紧去吧。”
明明说是简装出行,但朱翊钧身边还是带了不少人:大量的太监和御医都围在了他的身旁。
当一行人来到李府的时候,此时已有不少消息灵通之人已经拿着拜帖准备先行递交,方便择日拜访的。
可是看到朱翊钧等人的状态,纷纷小声言语道:“哪家的贵人一点礼节都不讲,竟然直接登门。”
“是啊,我猜肯定会被门房给婉拒出来。”
“李大人医术出神入化,要是开了这个头,那之后所有人直接把病人扛过来不就是在‘绑架’李大人嘛。”
诸如此类的闲言碎语,让冯保很是不爽,刚想反驳,就被朱翊钧一把拉住。
“他们说的对。既然朕这样做了,他们说几句还是应该的。”
当朱翊钧被走入客厅之后,李时珍扫了几眼之后,也留意到了一旁伺候的冯保。
“臣李时珍,恭迎陛下。”但说是恭迎,李时珍也并未下跪,仅仅只是对着朱翊钧深深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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