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玄朗淡淡颔首,“张巡检也在办案?倒是巧了,莫不是跟刑部办的同一桩案子?”
“梅侍郎说笑了,下官办的是前些时候京郊义庄毁尸一案。”张巡检讪讪一笑,他们京畿属衙门主管城巡治安的小案子,哪里能跟刑部所办的大案相提并论。
却不想梅玄朗道,“那还真是巧了,我今日正是为了此案而来。”
张巡检不由一怔,下意识的朝王珉看去。
王珉亦是一头雾水,他只跟京畿属衙门打过招呼,怎会惊动刑部的人?他脸色微微一变,很快又冷静下来,暗窥了仍神色冷静的余娇一眼,冷笑着想惊动了刑部也无妨,只要能将人抓紧牢里,让她从京城销声匿迹便好。
“这……这不过是桩小案子,怎能劳梅侍郎亲自过问,下官已查明了案犯,正要将人带回去审问。”张巡检赔着笑脸说道。
“哦?”梅玄朗似笑非笑的看了眼他,“这案子你们京畿属衙门可办不了,由刑部接管了。”
张巡检很是不解,虽说他们京畿属衙门职权管辖范畴极小,可这又不是什么大案子,若不是当初义庄那具被毁的女尸是苑马寺监正的外室,受了那王监正所托,京畿属衙门根本不会追查这样的没有油水的小案件。
前些时候没了义庄看守人的行踪,京畿属衙门本就没打算再继续追查,若不是王珉使了银子,又提供犯人的线索,张聪想着抓到人再去王监正那儿领笔谢银,今日根本不会带人来穆府。
眼下梅玄朗既已经这般说,他只得道,“是下官无能,没能早些将差事办好,如今还得劳烦梅侍郎亲自过问。”
梅玄朗没再理会他,看了眼被丫鬟护在身后的余娇,视线落在王珉身上,王珉正要笑着上前搭话,就听梅玄朗对扈从道,“将人抓了,带回刑部。”
跟着他的刑部官差,大步上前,将王珉给拿下了。
王珉惊诧的道,“梅侍郎你这是做什么?你们抓错人了,犯人在那呢!”他指着余娇,急声分辨道,“您怕是不认得我,我在太医院当差。”
两个刑部的官差不由分说的钳住他的手脚。
梅玄朗面无表情的道,“王太医是吧?正是因你在太医院当差,这案子才由我们刑部来审理。”
王珉急得跳脚,他有些反应不过来,明明该抓的是姓余的那个女大夫,怎么抓到他头上来了?
“老夫是太医院的人,为皇上当差的,你们刑部便是要审案子,怎么敢没凭没据的抓到我堂堂御医的头上来?”王珉见梅玄朗要动真格的,急赤白脸的高声喊道。
他这话余娇听来耳熟极了,似乎就在片刻前,她刚刚说过这样的话。
张巡检也有些懵了,但他拿了王珉的好处,开口道,“梅侍郎,毁尸的凶犯是这位女大夫,她刚给穆少夫人剖过腹,您是不是……抓错人了?”
梅玄朗嗤笑一声,神色嘲弄的看了他一眼,“你可知为官者,与人勾结栽赃陷害,罪加一等!”
巡检本就是个在京城根本不显眼的小官,张聪被本就为刑部所震慑,听了这话,他心里更是没底,他胆怯的道,“梅侍郎冤枉下官了,就是给下官十个胆子,下官也不敢构陷他人啊!”
他让人将诊箱拿到跟前,掀开给梅玄朗看诊箱里的器械,“下官收集到线索,义庄毁尸案的确是这女大夫所为,今日过来抓人,也是抓了个正着!您可请仆妇去看看穆少夫人腹上的刀痕和缝补的痕迹,京畿属衙门有画师留存下女尸腹部的缝痕,您可相较比对!”
张聪自认说的都是实话,却不想梅玄朗根本不为所动,反道,“你当真比对过缝痕?”他轻嘲一笑,微微扬手,就有刑部的官差递上两副画卷,“这是我命人从京畿属衙门取来的。”
张聪上前确认了一眼,这画上的缝痕的确是京畿属衙门请的画师所绘,他倒是不知刑部何时取走的。
梅玄朗又打开另一幅,“这是吴三夫人腹上的缝痕,你且睁大眼睛看看,这两个缝痕可有半点相似之处!”
张聪看着两副画卷,虽是冬日大冷的天,他额上却沁出汗来,两副画卷上缝痕相差甚远,甚至无需比对,只打眼一瞧,就能看出分别来。
一个缝痕粗鲁,针脚歪斜似蜈蚣,另一个刀口极小,缝痕细致。
王珉在一旁听着,一颗心急速沉下去,他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到底是在宫里当差的,见过不少大场面,他冷静下来,舔了舔干涩的嘴巴,“缝痕又能算什么罪证,保不齐义庄的女尸是用来练手的,缝合的自然莽撞些,女子大多擅针凿女红,练熟了手,缝合人皮自然会细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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