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荷下意识的垂眸朝胸口上的那枚玉扣看去,她捏着玉扣,神情有些沉重的道,“这是我亡母留下的遗物,若是换做旁的,你喜欢我便赠与你了。”
余娇观她神色不像是说谎,可这枚玉扣里面的飘红,尾端是一条细线,与她不慎丢失的那枚一模一样,绝无可能错认。
“原来是你母亲的遗物,你自小便戴在身上麽?”余娇收回视线,看向水面,轻声问道。
素荷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养我长大的老爷前些时候去了青州,带了这枚玉扣给我,说是我亡母的遗物,后来正是因为这枚玉扣,吴家大爷才寻到了我,带我来了京城。”
余娇知道素荷是扬州瘦马出身,她所说的老爷应就是两淮专门买些女童养瘦马的人。
素荷这番说辞,应是真不知这玉扣的来历。
只是这玉扣分明是她母亲茹娘当年留给她的,大哥哥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扣,为何吴家大爷会因这枚玉扣认亲,将素荷接来京城?
难道时下这种玉扣是批发的不成,人们都用这种玉扣做遗物?余娇自娱自乐的想道。
可素荷这枚玉扣并不是从小就贴身带着的,那老爷将玉扣带给素荷的时机不大对,正是余娇在青州被人偷了玉扣那段时日。
温泉泡的人头脑发涨,余娇思绪一时之间难免有些乱,她还记得顾韫在青屿村的时候,曾一口咬定她背后该有一颗红色小痣的,可她的背后并无小痣,而刘子期后来再也没有问过这件事。
余娇下意识的朝素荷纤瘦的背部看去,白色的里衣沾了水,隐约露出肉色,却无法看清到底有无小痣。
余娇想了想,说道,“我帮你擦擦背吧?”
素荷下意识的便道,“这怎么使得?”余娇是当朝次辅家的千金,与她是云泥之别,她哪里能让余娇给自己擦背。
“不妨事的,你若是不好意思,呆会便帮我也擦一擦。”余娇伸手从汤池边大石上的托盘里拿了一块擦身子的巾帕,动作极其自然。
素荷扭捏了一会儿,还是褪掉了里衣,余娇一边抬手用巾帕给素荷擦背,一边抬眸认真的看向她的后背,
如凝脂一般的背上,在肩胛骨的位置有一颗鲜红的小痣,余娇一怔,擦拭的动作也顿了顿,看着那枚红色小痣,一时间有些心慌。
素荷的背上竟然真的有一颗小痣!
“还是我来给你擦吧。”素荷还是不太好意思被余娇伺候,转过头去拿余娇手中的巾帕。
余娇有些神情恍惚的看着素荷,心里思绪万千,任由素荷将巾帕给拿了去。
素荷抬手想帮余娇将里衣脱去,余娇破水而出,在石阶上站起身来,“我有些渴了,去喝些茶水。”
说罢,余娇沿着石阶,走到放茶壶的池沿旁,她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灌进了腹中,才稍稍冷静了一些。
那颗红色小痣,让余娇有些自我怀疑,是不是刘子期认错了人,刘家的三小姐本该是素荷,而不是她。
可那个时候刘子期是带着她去见了柳三娘的,柳三娘也说了和茹娘有关的很多事,与刘子期的说辞都是可以对上的,不像是凭空捏造。
且刘子期又是那样笃定自己就是他要找的妹妹。
余娇忍不住背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她的后背上是没有红色小痣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家大爷又为何因为那枚玉扣,就说素荷是他远方表侄女,将她给接来了京城?
这些疑点犹如乱麻一般,余娇只恨不得现在就回府中,去问一问刘子期。
又往腹中灌了一杯冷茶,余娇暗想,若是自己真的冒名占用了素荷的身份,那还是早些说清楚的好,刘家三小姐的出身若不是她的,那她就不该鸠占鹊巢,让真正的刘家女流落在外。
“三妹妹,你别站着吃茶,仔细受冻,泡在汤池里也能饮茶。”刘瑶玉见余娇在这边站了好一会儿,从池子里走了过来。
余娇侧过脸去看她,心头翻涌,要是自己不是刘家三女,大哥哥和瑶玉的好,也都不该属于她。
“给我也倒杯茶。”刘瑶玉泡的小脸通红,朝余娇伸手道。
余娇抿唇淡笑着说好,给余娇斟了一杯茶递了过去,她走下石阶,挨到刘瑶玉身旁,将身子重新浸泡在温泉水里。
见素荷看了过来,余娇朝她笑了笑,“你要不要茶水?”
素荷浅笑着摇了摇头。
泡完汤池天色已近傍晚,郭家庄子上的管事准备了饭菜,但她们一行都是姑娘家,不好太晚还家,便没留在庄子上用饭,乘马车打道回府。
将素荷送回去后,余娇和刘瑶玉也回了刘府,下了马车,余娇没有回映月榭,而是直接去了隔壁的扶风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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