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达政宗夜会德川家臣的当天,秀家就收到了消息。尽管具体谈了什么不是很清楚,但是伊达政宗主动接触德川家这一行动,依旧让秀家产生了政治警觉性。
他派人找来了随军忍军番头雾隠才蔵,向他传达了自己的意思,让其尽可能的渗透到伊达家的核心政治圈套取情报。
从伊达政宗的行动看来,他还是那个桀骜不驯的他,这并不是秀家所期望看到的。但是伊达政宗既然想要蛇叔两端,秀家也只能作出抉择了。
秀家在青叶城修整了两日,又一次北上向南部家领而去。尽管已经开春,但是从跨过一关城往北,积雪却越来越厚。
好在秀家早有准备,一旦出现冻伤的现象就会把人送到最近的城内去休息,等到养好了之后再跟上队伍。
这个时候日本的九州已经逐步开春了,但是在东北的地区依旧是一片雪国景象。
好在抵达花卷之后道路环境得到了明显的好转,或许听闻秀家几家抵达的消息,南部家臣早就已经为秀家清扫出了道路,直到3月初九秀家终于抵达后来的盛冈城的位置,现在被称为不来方城的小城。
这里已经是秀家目前设置的最后一座兵站的所在地,且南部家的本据三户城如今是最前线。
所以在听到秀家从关东赶来,秀贞便已经带着南部利直在此等候秀家的到来。
一如在青叶城下一样,秀家特意将两个直属番队放到了队列的最前方,让他们用统一的队列来体现丰春家军势的强盛。
紧跟在两个番队之后是秀家的旗本众,秀家带着几个大名紧随其后。
人还没抵达不来方城城下,就听到远处传来了带着哭腔的呼唤的声音“右府~!右府殿下您终于来了啊!”
秀家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是一个此前未曾见过的武士带着哭腔向秀家奔来,在他身后跟着几个老臣,还有一脸错愕的秀贞。
秀家示意前面牵马的侍从将马匹停下,等到来人来到秀家的身旁,抱住秀家的的大腿说道“八户逆贼裹挟着虾夷贱民作乱,我父亲都为之战死,今日终于得见右府的援军,我便知晓南部家有救了啊!”
秀家没有见过抱着自己大腿的人是谁,但是从他的话语中还是能猜出个八分。“你是大膳大夫的儿子吗?”
那个少年听到秀家对自己的称呼,愣了愣抬起带着泪花的眼睛回答道“在下正是陆中、陆北两国守护南部大膳大夫的儿子彦九郎啊,殿下当年奥羽仕置的时候,我就曾在家父身后为侍,殿下可还记得?”
秀家哪里还会记得十年前只见过一面的的人,但是嘴巴上还是敷衍的回答道“啊~原来你就算当初那个在大膳大夫身侧俊秀的少年,没想到如今都这般大了啊!”
“未曾想到右府当真记得在下!”南部利直激动的回应道“在下是天正4年(1576年)生人,只比殿下小上4岁。纵使在下出身偏僻也多有耳闻右府的英名啊!”
“右府本在京畿奥内操持国事,百忙之中都能想到本家,实在是本家的福分,请允许我为右府牵马!”说着便要赶走前前面替秀家牵马的侍从自己接过缰绳替秀家牵马。
众人一路走到不来方城城下,少年直更是作出想要搀扶秀家下马的动作,被秀家拒绝。
也就是趁着这个功夫丰臣秀贞快步走上前对着秀家介绍到“这位是南部家的当家少主利直殿下,就是他之前写信求援的。”
丰臣秀贞对南部利直的描述是当家少主,而非家主是有原因的。根据丰臣家的法令,每一人大名的继位都需要得到丰臣家的准许才能认定为大名。
历史上的南部信直本来就是在1599年去世的,因为陆北骚乱的事儿更是在前不久故去。他唯一的儿子利直理所应当继承南部家家督的位置。
但是,没有得到丰臣家的认可!
从求援信送到大坂,再到秀贞动身返回大坂中间差了2天,但是这两天时间内大坂方向都没有确认南部利直继承南部家的许可,秀贞自然而然也就没有带回东北。
此次秀家再次带着援军抵达,之间间隔再次相差了1个多月,照理来说不管什么流程也应该走完了,但是实际情况是秀家这次也没有携带南部利直继承南部家的许可状。
南部利直和南部家的家臣之所以如此失态疾哭奔走来到秀家面前,自然是想要给秀家一个好印象,毕竟在他们的眼中秀家可是带着“南部家的希望”来的。
如果南部利直是南部家的家督,秀家还真的不敢让他为自己牵马,这可是直属于丰臣家督的特权。
但是现在的南部利直只是南部家少主的身份,和秀家之间差着辈分这就不需要顾及了。
南部利直对待秀家的态度,和在青叶城伊达政宗的虚与委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什么才叫真心实意啊!就得像南部利直这样的小弟,收着才感到舒心。
秀家也有心想要提拔一把,便示意秀贞先替自己招呼诸大名,自己需要先密会一下南部利直。
南部家的位置非常关键,特别是在伊达政宗表露出想要蛇叔两端的想法之后。位于他背后的南部家只要能和秀家站在一起,就能起到关键的牵制作用。
听闻秀家要先单独召见自己,南部利直更是激动,他觉得这是秀家打算宣读自己继承南部家的许可状,但是秀家却表示让他仅带着泉山政義、樱庭直纲等少数家老过来。
几人刚一落座,秀家就明确的告知期待的众人自己并为携带南部利直继承南部家许可的事儿。
对于事态发生如此的改变,南部家上下都露出了错愕的表情,并向秀家询问缘由。
秀家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遮掩的,秀次和茶茶都认为南部家守御不利,要等南部利直亲自上洛解释原因并接受处置之后再办法许可。
他们作出这个决定的原因可能是因为觉得过往秀家和东北大名走的太近了,已经将南部家打入了秀家的派系,想要对秀家派系的大名借机消减。
与南部利直面临一样问题的还有刚刚转封轻津的蛎崎庆广。
与握有十几万石领地的南部家不同,蛎崎家的知行不过3万余石,大坂方面都不带重视的,好在有秀家的保护才免去了他直接被押送会京的处置。
既然大坂这边送上来了这么好的理由秀家没有道理替那边遮掩,直接将大坂城内的意见转述给了南部家听。
在听到南部家要被处置的消息后,家老泉山政義向秀家恳请道“还请右府殿下荣禀,虾夷贱贼是从蛎崎家的轻津领过来的,即便是要处置也应该处置他们啊!”
秀家哪里会不知道这次虾夷攻侵的原因,正是秀家让藤堂高虎留在蛎崎家内部的那只虾夷军队搞得事儿。
相比较有一定纪律的日军,这只由纯虾夷部落民组成的军队松散无比,散出去之后就失去了统辖,这也是后来骚乱越滚越大的原因。
原本夏季只想要将骚乱控制在轻津一线,借虾夷攻侵东北的名义远征虾夷。结果现在南部家陆北的几家豪族也趁着虾夷骚乱的事儿掀起了叛旗。
作为“罪魁祸首”的秀家对于蛎崎和南部两家多少是有愧疚的,这也是秀家为什么要死保两家的原因。
若是在大阪直接出卖了两家,到时候事情来龙去脉查清楚,秀家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彦九郎你是叫彦九郎对吧?”秀家看向南部利直问道。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秀家继续说道“我与伱父亲相熟,在朝鲜的时候他就拜托我今后多多照顾你,你且放心此次我来不仅仅是替你平乱的,更会继续北上彻底扫清这只祸乱东北的虾夷部落。”
听到秀家来到目的,南部利直立马肉麻的恭维道:“右府啊!您才是巩固天下最重要的大名啊!丰臣家正是因为你的庇护,这才长盛久安啊!”
秀家也借此机会拱火南部和大坂方面的关系“哎~若是大坂城内的重臣都一条心,也算是对得起先关白的恩情了。
可是你知道吗?关白故去就已经一年了,关于关白晋位正一位太政大臣的事儿还没有着落。
庙堂大名各执己见,天下事物推进极其缓慢,也就这次虾夷贱贼入寇我领,才让他们难得统一行事。”
秀家和南部利直说的当然是半真半假的,秀吉确实到现在还没有被朝廷受封太政大臣,这个官职往往是隐居的关白或去世的关白的荣封。
但是也不知道是大坂那边忙着争权夺利都忘了,还是觉得如今京都被秀家掌控不愿意走秀家的关系,到现在还没有响起要给京都上报此事。
秀家也乐得你们没有提,这事儿我就装作不知道,不然现在秀吉就不是被称为先关白,而是太阁了。
听完秀家添油加醋的故事,再结合自己南部家没有被授予继承权的事儿。南部利直很快就得出结论“朝中有奸佞啊,右府!”
也就是在私底下,不然南部利直才不敢说出这种话呢。绕是如此,依旧把身旁的两个家老吓了一跳。
秀家也适当时的表示道“哎~彦九郎休要妄言,只是各大佬意见不统一罢了,都是为了公心的嘛。”
说完还故作大度的表示“今日这话,出的你口,入得我耳,天下不会再有第7个人知晓。”(秀家、利直、两个南部家老,秀家这边两个侍从)
南部利直非常上道,秀家自然也非常高兴,这样的小弟才是秀家所期望的啊。
“你们的事儿你也不用过渡担心,既然我来了陆北,就不会让宵小猖狂。
等到陆北评定,你再随我北伐虾夷,造开疆拓土之功,这军功不久来了吗?
到时候别说是处置了,我一定为你轻功,封一块大大的领地给你们南部家。若是你们南部家觉得东北太过苦寒,天下各国皆可商量。”
照理来说秀家最后一句话就不该说出口,南部家就算封赏也应该是在陆奥就地解决,何必多嘴说一句其他领国呢?
更何况天下66国具有所领,哪里会有多余的领地来安置南部家?
这其实是秀家在暗示南部利直自己的想法,只要你南部家跟着我秀家走,以后天下打下来了,你南部家就是从龙的功臣。
其实秀家早就计划好了,以后有机会了,尽可能的将土著大名改封他处,这样可以削弱他们在当地的影响力。当然这得优先遵循这些土著大名的意见。
“是是是,是彦九郎孟浪了。”南部利直接到秀家的暗示当即表示道“我彦九郎和南部家今后当为右府殿下马首是瞻!”
“好!好!好!”得到南部利直亲口确认的秀家很是满意,当即联系说下3个好字。连带着对南部利直的称呼都变了“我看以南部殿下之能,定然是天下中流砥柱的存在,十万石的赏格未免太寒酸了些,少说也应该是20万石封主啊。”
南部家在丰臣家的知行是领有陆中大部和陆北大部合计10万石领,之前朝鲜终战的时候并没有随伊达政宗等人一起获得加封。
这次又因为虾夷南侵和领内豪族骚乱的事儿原本要被大坂方面问罪,南部家即便是跟着秀家将功补过能保持本领不变已经是丰臣法令下丰臣家的恩赏了,哪里还有可能知行翻倍一说?
这么不合理的封赏,自然得配合不合理的条件,身为南部家少主和南部家的家老自然能嗅出其中的不同寻常。
特别是再结合秀家前面的话中对大坂那边的其他大佬多有怨言,聪明人就基本猜出了秀家的想法。
之前还口口声声要以秀家马首是瞻的南部利直在脑子转动一圈之后突然焉了声,眼神看向自己身边的家老交互着意见,直到秀家出声表示道“怎么,刚刚不是还说要以我马首是瞻吗?我都还没说要怎么做,彦九郎就打起了退堂鼓?”(称呼又变动)
“这”眼见自己的少主有些为难,身为家老的桜庭直綱就想要解围,但是话还没出口南部利直似乎就已经作出了决定。
“右府所言20万石可真切?”
“自然是童叟无欺的!”
“既然如此,南部家和彦九郎这条命就交给右府了,以供右府驱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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