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警察学校在嘉陵江岸边，门前一条马路，右侧是滔滔的嘉陵江水，左侧是国民警察学校，房屋建筑都是德式的，陆珊在这里担任政训教官三年，对这一带很熟悉，马路左侧，距离国民警察学校大门二百多米的地方，有一个燃烧的火堆，火堆基本已经燃尽，还冒着汩汩黑烟。

燃烧的火堆，飞机轰炸，对这一场景太熟悉了，引起了陆珊的警觉，陆珊急忙命令：“鲁明，停一下车，我有事下车看看”鲁明轻轻的踩住刹车。

陆珊从美式洛克面包车下来，来到一名正在打扫马路的女清洁工面前，客气的问道：“大姐，你早啊，这个火堆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起的火，怎么起火了？”

女清洁工五十多岁，看到从一辆时尚的面包车上下来一个姑娘，气质不俗动作干练，知道不是普通人以为要追究自己的责任，紧张的回答：“姑娘，不关我的事，我昨天在这里堆了一堆垃圾，准备今天运走，昨天晚上不知什么人又堆了一些枯枝树叶，今天早上有莫名其妙的着起火来，结果又赶上小鬼子飞机轰炸，哎。”

听了女清洁工的介绍，陆珊第一反应是日军飞机轰炸，有人在地面指引目标，民国时期飞机定位装置还很落后，虽然可以测出轰炸目标的具体方位，但是误差很大，还需要地面目标的指引，篝火烟雾是最清晰的目标，尤其山城这样的浓雾之城。

鲁明停车在国民警察学校大门前，陆珊下车向国民警察学校大门走去，一边走一边观察日军飞机轰炸的情况，几栋楼房被炸，闪着火光，冒着黑烟，一些人在救火，大声喊叫着，“快，快，水桶，水桶！”

草场上也是一片狼藉，两辆救护车停在操场附近，人们正抬着几幅担架跑向救护车，看样子有人受伤了，陆珊疾步来到国民警察学校大门前，一名执勤的警察拦住了陆珊的去路，陆珊身穿便服，执勤的警察客气的说：“女士，前面危险，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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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珊把自己的证件递给了执勤的警察，陆珊的特别通行证，封面上是一枚青天白日徽章，打开特别通行证，一面是陆珊的照片，盖着深深的防务部钢印，另一面背景是一面青天白日旗，上面写着，编号f0035，姓名，陆珊，性别，女，职务，防务部高级参议参谋官，军衔是少校。

执勤的警察把证件还给陆珊，立正敬礼：“长官，请！”陆珊客气的点点头，回答：“谢谢，辛苦了。”

陆珊带着大家来到救护车旁，看到几个人匆匆忙忙的抬过来一个人，陆珊认出担架上躺着的人是国民警察学校校长汤槐，汤槐四十多岁，少将军衔，是一名学者型军人，毕业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的法学家，只是身体不太好，时不时有咳嗦的病根，身着灰色中山装，带着厚厚的近视眼镜，头部缠着纱布，血迹斑斑，衣服上也有血迹。

看样子汤槐伤得很重，陆珊走过去，抓住汤槐的手，急切的问：“汤校长，怎么样，还能坚持吧。”汤槐认出是陆珊，略微激动的回答：“陆珊，你来了就好，我没事，还能坚持，小鬼子的飞机很狡猾，趁着今天雾大来偷袭，我们没有一点准备，一定有人通风报信，一定要抓住这些通风报信的败类。”

陆珊紧紧握着汤槐的手，坚定的回答：“请放心，汤校长，我，我们不会放过这伙通风报信的败类！”

汤槐被抬上救护车，“哇——，哇——”救护车蓝色的警示灯闪烁，警笛名叫着，开走了，看样子汤槐没有生命危险，陆珊松了一口气。

“陆教官，好久不见了”有人和陆珊打招呼，陆珊转身一看，认出和自己打招呼的人是赵恒，赵恒三十多岁，瘦高个头，短发，身穿黑色风衣，是国民警察学校刑事勘察学教官，是个刑侦专家，在国民警察学校任政训教官时，陆珊就和赵恒熟悉，只是两人没有什么深交。

陆珊客气的回答：“赵教官，好久不见了，还好吧，看样子你没有受伤啊。”赵恒苦笑了一下回答：“我还好，我有晨跑的习惯，日本人的飞机轰炸时，我正好在江边跑步，躲过一劫啊。”

赵恒来到陆珊面前，面带笑容，“陆教官，借一步说话，我有点事找你。”

赵恒有事找自己，陆珊有些惊讶，自己和赵恒虽然认识几年了，但是没有深交，几乎没有私下的交往，但是毕竟同事几年，陆珊不好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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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珊跟着赵恒来到操场一个篮球架子地下，篮球架子在轰炸中受到很大损害，篮筐和球网已经被烧毁，还再冒着一丝黑烟，离开人群有一段距离，赵恒严肃的说：“陆教官，你喜欢看徐志摩诗选吗，我手里有广州羊城出版社出版的，民国二十六年刊印，十六开本。”

是接头暗号，赵恒是自己的同志，陆珊马上反应过来，组织上来人和自己接头，陆珊略微有些激动的回答：“我喜欢看徐志摩诗选，我也有一本徐志摩诗选，不过不是广州羊城出版社出版的，而是上海商务出版社出版的，民国二十五年刊印，三十二开本。”

赵恒恢复了脸上的笑容，看了看周围，低声说：“陆教官，这里不是讲话的地方，今天晚上，六点半钟，临江街武侯亭酒馆见。”赵恒说完，走向被炸的面目全非的国民警察学校教学楼。

在山城三年的时间，陆珊一直没有和组织联系，主要是山城情况复杂，中统和军统人员密布，还其他派系的人员数不胜数，没想到组织上主动派人来和自己接头，一定是有重要的事，陆珊走了回来，对赫平说；“赫参谋，你也看到了，来的路上有被烧毁的垃圾堆，巧合的是日军飞机来轰炸，这一定不合是偶然的，我们可以从这个方向入手。”

山城临江街，紧靠嘉陵江，距离国民警察学校不远，是山城比较繁华的街道，锦江大酒店也在这条街上，因为锦江大酒店爆炸案的缘故，陆珊对这一带很熟悉。

诸葛亮封号武乡侯，山城是三国时代诸葛亮统兵重地，很多餐馆酒肆以此命名，武侯亭酒馆是一家小酒馆，但是菜品很有特色。

晚上六点半钟，陆珊和高文和坐着黄包车来到武侯亭酒馆，武侯亭酒馆分大堂和包间，武侯亭酒馆铺着松木地板，灯光略有些暗淡，顾客不多，伙计看到陆珊和赫高文和进来，急忙过来招呼：“先生，太太，雅间还是大堂，我们这里特色糖醋鲤鱼。”

陆珊看了看周围，慢慢的问道：“有一位赵先生，预定了位置，在哪里？”伙计急忙回答：“啊，是赵先生的朋友，是的是的，赵先生预定了一个雅间，他已经来了，就在最里面的一个雅间。”

按照习惯，高文和留在大堂警戒，要了几个小菜，一壶老酒，山城遍布军统和中统的眼线，由于身份特殊，陆珊还是很谨慎的，陆珊走向最里面，一间僻静的雅间，雅间里装修简朴，一张长条餐桌，几把椅子，餐桌上摆放着几个菜肴——糖醋鲤鱼，溜肉段，水煮花生米，等等。

赵恒已经来了，穿着和上午大有不同，咖啡色西装，金丝眼镜，赵恒请陆珊坐好，关上雅间的门，和陆珊紧紧握手，二人都有些激动，“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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