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寨虽有几艘河道里巡视的小艇,奈何坐不了多少人。赵昰便让林保遣回了两都军士,一都留守水寨、一都回船以作守备。带着林保一都人马和自己的二十来个亲卫带着南渡而来的几个堪舆.乌面。陶前的当时高科技人才,从寨子里取了些工具由黄进带路,往田独河上游而去。
虽然只有短短几公里,奈何当时的技术条件限制,逆流小艇行得很缓慢。
赵昰闲来无事随手取来一把镐头,这镐头虽然形制有些奇怪,做工也不太好,但是货真价实的熟铁,只是含碳量颇高,容易锈蚀。
赵昰拿着铁镐问道:“这铁镐从何而来?”
黄进正在操桨也举没有行礼,只是唱了个喏:“回官家,正是田独所制。”
林保神情疑惑,问道:“我原本乃澄迈人士,为何从未田独有此出产听闻?”。
赵昰心中一愣。“田独有炼铁作坊?这生铁从何而来?每年能产多少?”
“是有两处,这铁料就是田独捡的,有时候种地下雨都能捡到一些。便有人立了作坊在那里收购冶炼,这铁器易锈且脆,只锻造一些粗制农具贩卖。一年也产不了多少铁器,都是私卖往吉阳军下辖三县,非本地之人不可知。”
赵昰点了点头,“这是炒铁之法不得当。”
身边几人听了一头雾水,也不懂什么叫炒铁,便也没人接话了。
沿着田独河穿过一片茂密的原始热带雨林,一处河谷地出现在眼前,四面群山环绕,渐渐地就有了些田地房屋。
黄进指着前面的小村庄说:“此处便是田独村,这山便是黄泥山了。”
几艘小艇靠了岸,大家便往田独村走去。
赵昰看着眼前的这一片群山,一种无力感又涌上心头。
这田独铁矿遗址前世他是来过的,还参观过田独万人坑死难矿友纪念馆。可那时候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树,就一个几百米的大坑在东南面的黄泥山上,脑子里怎么回忆都找不到和现在地貌匹配的矿坑位置。
来的时候想当然了,现在这样要找起来那可就太难了,况且自己也不是学的地质学,这找起来难度不小,今日一行怕是要被打脸了。
这打脸事小,这万一寻不到露头矿,那自己才建立起来的那么一点点皇帝威仪就荡然无存了。
赵昰转头望了望身后这几个‘高科技人才’说:“尔等,可能看出这四周哪个山是有铁矿的?”
那乌面原本就是个矿工,那陶前就更不如了,就是个做泥范的,两人哪里会什么寻矿,顿时站在一边不敢吱声。
倒是那堪舆的不卑不亢,站出一步说道:“启禀官家,容小的四处打望一番看了看山色。”说罢就独自走开了。
赵昰也不介意,继续往村子里走去。反正自己啥都没有,就是人多。大不了派个一万人把这山上的树全刨了,自然也就找到了。不过那样未免效率太低,劳民伤财。
村子里的人看到官兵前来都躲了起来,黄进领着一行来到了一个半露天的作坊。赵昰第一次见到古代手工业的生产环境和设备,心里不禁大为赞叹。
这小小的炼铁作坊居然用的是高炉还配有皮革鼓风机,只是这鼓风机还是人力的。不过现在坊里一个人都没有,显然是看着风声,跑了。
赵昰心里骂道:特马的,老子又不是鬼子进村,你特么跑什么?跑了我找谁问去!
林保看赵昰这小皇帝面色不佳,便凑上前来,“官家,要不要我领人去捉拿这坊主?”
赵昰一听,心想这林保是个人才,深能体会领导的意图,是个可造之才。便开口说:“你领人把这作坊的人都找回来,客气点不要刀枪。”
林保唱了个喏,着黄进带路,领着半都人马捉拿人去了。
赵昰自己在作坊里转来转去的,几个随从也不明就里,总觉得这个小皇帝到了琼崖就变了,对什么都很好奇的样子。一会蹲在地上弄石头,一会又去捣鼓下炉子,也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赵昰正看着这不大的铁毡,林保领着人回来了。几个矮小的汉子跪了一地,口中又大呼冤枉。
赵昰心想真是烦死了,这古代老百姓看见官方除了大喊冤枉什么都不会了。
转头说道:“尔等谁是这作坊主人?”
一个四十来岁汉子抬手应道:“回大人,小的便是。”
旁边林保意欲动手呵斥,却被赵昰抛了个眼色,心中明白便也不做声纠正了。
赵昰望着那汉子问道:“你姓甚名谁?来自何处?”
“小的黄阿根,就是这田独人。”
“你这作坊里的铁矿从何而来?”
“就是附近田间山坡上捡的。”
“你这用的是什么炼铁之法?”
“回大人,块炼法。”
“噢,那你们是全是这竖炉?”
“正是。”
赵昰轻轻点了下头:“你们这样不是全年都忙着弄粘土造炉子,烧一个砸一个,这一月才能炼几斤铁?”
黄阿根好奇地抬了下头,一看问话的怎么是个少年郎,忍不住开口问道:“大人也懂炼铁之法?”
赵昰并不答话,又问道:“你这烧铁用的何物?”
“小的自己堆木烧的炭。”
心中便有意留下此人,开口说道:“你可愿为朝廷办事?”
黄阿根抖抖索索地问道“不知是哪个朝廷?”
一旁的黄进认得这黄阿根,见他胡言乱语心中有气,便骂道:“这天底下除了大宋哪里还有什么别的朝廷!”
黄阿根吓得连连磕头,“小的愿意,小的愿意。”
赵昰打消了原先把铁矿石运送到海口的想法。
既然这里要开矿,满山的树木总要砍伐的。木头可以烧木炭,还可以用煤堆烧焦炭,干脆就在这里炼生铁锭,然后运回海口便可。这样也无需建造大码头,省时省力,反正是要迁人过来挖矿的。
便开口说:“过几日便有人前来此处统领炼铁之事,你且好好辅佐,从今日起,你便是朝廷的军匠了。”
便让他们起身退下了,几人毕竟是山野出身,被抓来稀里糊涂,走得也是稀里糊涂,并不知道再过几日他们的生活就要发生巨大的变化了。
赵昰觉得这作坊也没什么可看得了,便领人了人走了出去。只见那堪舆正垂手站在路边,
赵昰朝他招了招手,“看了如何?”
那堪舆的作揖说道:“此处有大铁矿,就在那东南面的山腰上。”
赵昰觉得稀奇,这堪舆的莫非真会啥寻龙诀什么玩意,怎么就能被他找找了?便问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官家请看,这是我家传的寻金盘和点金笔。相传是春秋墨子传下来的。”那堪舆递上一个罗盘和一根金属棍来。
赵昰拿在手中仔细看了又看,罗盘式样也不奇特,那金属棍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拿着那点金笔在随从的刀鞘上碰了一下,心中恍然大悟。
这高品位铁矿大多是磁铁矿,这所谓的点金笔其实就是根磁铁棍,罗盘也是磁铁。这田独铁矿就是个露头矿而且范围不大就几百米。上面就一层黄泥,这磁铁对几百吨的高品位铁矿产生了反应。
笑了笑,把东西还给了那堪舆,心想这年代这种手段也算是高科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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