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怯薛军已经不再是早期护卫君王的精锐,守护忽必烈安全的职责已经由枢密院统辖的五卫取代。
这一万五千出身于军官、且身上拥有诸多战功的怯薛军已经成了忽必烈的累赘和需要提防的对象。
由于怯薛军内关系复杂且成员特殊,忽必烈也奈何不得,便取了个折中的办法。
此时的怯薛军已经变成了一个军事贵族进入元代政治核心的主要渠道,由精锐部队变成了官员提拔机构。但凡怯薛军出身的便能得个好官,四部首领年老时都能加封一品,不可不谓是个好去处。
一直随身守护的云都赤(御前带刀侍卫)那一帮子勇士早已被打入冷宫,速古尔赤(伺候穿衣)的贺胜成了忽必烈最可靠的亲信,凡有大臣密奏只有贺胜可在左右。
贺胜师从“理学大儒”许恒,其父贺仁杰亦为蒙鞑重臣。身为速古尔赤的贺胜得宠并不奇怪,其一此人精通经书大义,其二善暖足。
史书上记载,有一次忽必烈坐车脚冷,贺胜立马脱了衣服给忽必烈暖足。换做狗血剧里女主角肯定是热泪盈眶、感动不已、以身相许,忽必烈自然也是个肉体凡胎,又未看过狗血剧的他感其至忠也不奇怪。
这操练三十万京畿重地的宿卫军一事便有了贺胜的参与。若是伯颜和阿刺罕没有剿灭宋军余孽,说不得便要派精锐大军前往征伐,这火炮操练总是要提上日程。
忽必烈那里正大搞军备竞赛,身在广州的赵昰正喜笑颜开地看着一船船的物资被运来广州。
“何梦龙真是个人才!”赵昰望着泉州送来的密信龙颜大悦,“这发工资的事情可以提前了,大宋的朝廷从此刻起就不再是个皮包公司咯。”
不过至于发多少还得找谢枋得合计一下,从临安出逃就开始发肯定是不行的,这未免也太多了些。最后把王应麟和陆秀夫都找了过来,一通商量之后便由登陆琼崖开始计算。
只发足料钱,衣赐折钱半数。职田、餐钱、添支暂不计钱,等以后落实具体差遣再议。食禄依旧制打六折。
不过一概俸禄要等夏收之后再补发。
这样一通计算倒也花不了多少钱,赵昰有心想发足衣赐补发添支却遭到了一致反对。
赵昰很不解,大家跟着这么久,这拖欠工资明显是错误的。“这以琼崖登陆之日计,不过只发一年俸禄。如今有这几千万贯,为何不能一次性发足?”
谢枋得摇摇头:“这泉州收缴的赃款,一半皆为金银无处可用。铜钱虽多,可都发下去便要生变。”
“人人有钱花岂不是好事?许多下级官员本就俸禄不多,有的出身贫寒早已举债。侍郎不也因为腰中无钱,吃尽了苦才寻到此处。”赵昰很生气,这谢枋得明明一个正人君子,这坐了户部侍郎的位置便成了个葛朗台。
“官家莫要急躁,容老臣一言。”王应麟叉手说道:“这钱是个人都不嫌多,臣也最好官家把这钱都补发了。可如此多的钱都发下去,官家认为上到士大夫下到士卒会去做什么?”
“俸禄到手自然是要花的。这市面有钱流通,那便促进农工商百业,人人有钱赚,朝廷便也有钱赚。”赵昰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三个大臣闻言纷纷点头。
谢枋得开口说道:“可这市面上哪里有东西卖?米粮也缺,帛麻也无,只有些鲍鱼、鱼鲊。羊亦少,只些无人肯食的彘肉。这府库之中堆积如山,可皆是各色香料象牙珠宝,哪里会有人买。”
谢枋得接着说道:“如今青黄不接,市面上米价已一斗六十之数,若是官家把钱今日便发了下去,这米价明日便要一陌一斗,后日便要过百。民人皆要饿死。”
“完了,把这事给忘了。”赵昰整个脸又垮了下来,再无一丝得意之色。“那该如何是好?”
“如今市面上只要米粮足够,其他的都不足为虑。”陆秀夫应道:“所以这发饷之事,便要拖到夏收之后。”
赵昰心有不甘,提议说道:“把这从七品下以下的和军士们都发了,左右也无多少钱饷。府库之中可调拨些米粮供给百姓,以五十钱一斗为价。”
“这从七品以下发料衣倒是无妨。只是这军粮尚且不足,各部目前皆是靠的攻伐蒙鞑获取粮草。”谢枋得摇摇头,“府库中亦无太多米粮,熬到夏收颇有些捉襟见肘。这平抑米价之事,难。”
赵昰好不容易弄来了钱,却因为市面无粮不能发饷,甚是着急。
“这广南东路各州县可有大户有粮,便差人去商讨采买些,无非贴些钱,要把这粮价先压一压。
“这也是个办法,且让我等去试试吧。”
赵昰想了想又说:“既然府库中金银甚多,你便着钱监造些金银钱来,一两一个,当千当万。刻边齿,以防奸人剪边。从此金银价皆为此数,敢私自涨跌者便都发配去挖矿。”
“啊?”谢枋得听了一惊,“这历朝历代哪里有以金银铸钱之说,况且成色亦不好掌握。”
“金以九成五,银为九成,这一个银钱便抵一足贯,一个金钱便抵十足贯,岂不方便。远比铜钱轻了许多。等铸造之后在广州子城中设一钱行即可,等额兑换,不限数量。”
“可这若是通行天下,哪里来的这么许多的金银?”谢枋得觉得这新铸的金银币非长久之计。
赵昰笑了笑,“此事先在江南推行,这金银铜之属,以后便就有许多了。哈哈哈……”
三个大臣被赵昰的狂笑弄得面面相觑不知所以,想来也是年少轻狂。
反正这官定的金银价便是如此,铸造点金银币倒也是无妨。
谢枋得等赵昰笑够了,叉手说道:“可这买粮之事差何人去办?”
王应麟应道:“让上柱国赵必次去吧,这宜章的堰塞湖他处理得很好。各色甲胄武器收回了许多,连铁链马蹄铁都运了回来,是个节俭持家之人。如今左右无事,我看交由他去办一定稳妥。”
“嗯。”赵昰对这个远房亲戚的感官经过堰塞湖一事也好了很多,“他是个牢靠的人,便交由他去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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