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未知神秘学说的恐慌很快传染了每一只猴子,一万大军军心不稳。
阮经道心中也甚是害怕,他只听到一些炒豆子般的响声,前去探风色的士卒便栽倒了数百。
雨太大了,远处火枪散出的白烟根本不可辨识。
“这是何物?”没有经历过花布战斗的阮经国和陈日胜面面相觑。问了一遍败退回来的士兵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曾见到宋人丢出什么暗器箭矢?可有火光?”
“只听得响声未见箭矢,便死伤了这些人。”
“duma,你个废物。什么都没有你跑什么?”大元帅阮经道坐在马上,一脚踢翻了领军的猴子。
挨了一脚的猴子躺在泥水里一动不动。
“还在这里装死!给我滚!”
一旁观摩学习的陈日胜说道:“这宋人的暗器也不甚厉害,当是突火枪之流的火器,千余人不过损伤两成。突火枪只可一发便无用矣。大帅若不趁此时雨大攻击,等雨停了,宋军用了其他火器怕是更为艰难。”
陈日胜是为数不多假冒身份考取过宋朝进士的饱识之士,说的话有理有据。阮经道听了觉得甚有道理,这大雨之中总不能再点燃了那阴雷投掷过来。
“诸将士听令,宋贼犯我国土,杀我父母子女,抢我牛羊米粮。凡宋贼所过之地我大越人被屠戮一空,沿途村落人烟绝迹。”阮经道站在雨里大声叫道:“此战若不歼灭宋军,尔等最后都要成了宋贼的奴隶!宋贼不过两千余人,我军有上万勇士。为了大越国,为了你们的田地亲人,随我诛杀宋贼!杀一人赏钱一贯!”
于是帅旗舞动,鼓声响起,万人大军被鼓噪集结。托了过云龙一路屠戮的福,猴子们心中的怒火被点燃,大雨中的搏命冲锋便要开始。
“这猴子是打算来搏命了。”
“这又是何必,花布折损了这么许多,还来作甚。”
“终究是我们跑得离升龙太近了,那陈日烜定是怕我们打上升龙,此番出兵是想拒敌于城外。”
“这群蛮夷连个劲弩都无有,这炮声一响大象便惊了,这还打个甚?”
“便是指挥使说得在理,这帮猢狲不知道个好歹。片刻之后看我一枪串两。”
身为指挥使的胡宇和士卒们站在一处,长枪营的篷布都给了身后的火枪营和火炮营,八九百人站在树林边早已浑身湿透。
这群猢狲磨磨蹭蹭,胡宇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对着前方大声叫着自己唯一学会的交趾语:“duma!”
“都跟着爷爷一起喊!”
“喏.”
“duma!”
一两百人的叫骂声一唱三和,渐渐地变成了整齐划一的千人喝骂。同胞被屠戮、粮田房屋被毁坏的猴子们再也忍不住了,叫骂着冲了过来。
雨渐渐小了,望着天空就要雨停,大元帅阮经道驻马不前,陈日胜坐在马上一言不发,身旁的五百亲兵随即止步,一百五骑手守护左右。
奔跑的猴子们仅仅跑出了一里便分成了三个队伍,冲在最前五千人是留守升龙的士卒;中间的是那些在花步混乱中逃回来的溃兵加上被征召的民壮;最后的一千来人便是昨日吃了手榴弹的那批。
水田里的田埂原本就不多,大多数跑在水田里的猴子便慢了下来。走在田埂上,冲在最前的猴子已经离长枪营不过十几丈距离,最后面那一千人几乎还在原地。
“宋人已经没有了妖法!杀啊!”
“duma!”
猴子的软弓被拉开,箭矢飞入枪阵,离弦,伤人。
熟悉的鼓点声骤起,弹丸直击胸口,出膛,毙命。
满怀国仇家恨的猴子前阵,已经跑出水田,踏上山边,刹不住了。
枪声密集,铁子漫空,箭矢穿空,铁枪如林。
虎蹲炮发出连续的巨响。
除了这五千猴子勇士,剩下的四五千人犹如听到了发令枪的运动员,转身便逃。已经没有大雨遮盖这密集的枪声,无需驱赶,象群四散奔逃。
阮经道望着陈日胜,等他开口说撤。可陈日胜一言不发,只是驱马进了那一百五十骑兵的队伍中。
“唉……”阮经国叹了口气,“撤,回升龙。”
帅旗招展,顾不得收拢士卒了,阮经道向西退去。陈日胜带领着骑兵,紧随其后。陈日胜一到河岸宽阔处便纵马向西北奔去,撇下阮经道,往不远处的山路而去。
“这老狐狸竟然不回升龙?”阮经道有些吃惊,可身后的枪炮之声容不得他多想。被五百精兵簇拥着向升龙狂奔而去,紧随其后不过半里路的正是那一千来个昨日的手榴弹残部。
树林前已经死伤一片,剩下能动的都在拼命奔逃。山林中鼓声震天,江璆的命令已被传达,不留俘虏全数歼灭。
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处置俘虏了,与其留着这猴子性命再来追击,不如斩尽杀绝以绝后患。
水田的田埂是有限的,被迫走在水田里的猴子便遭了殃。水田淤泥里行走需用巧劲,若是走得急了,双足会被淤泥吸住,反倒是走不快了。
过云龙胡宇一马当先,领着长枪营又杀上前去。走在田埂上的长枪手左右突刺,够不到的便留给后面而来的火枪手。
两国之战便是如此,既然江璆下了命令,断然没有留手的可能。
人心在这个东西有时候很难讲,跟着胡宇这一路杀来,这群长枪手已经变得和他们的指挥使一般,一个个都染上了些绿林豪侠的味道。
近朱者赤,长枪手们看不见鲜血四溅,听不到哭求哀嚎,只是一味地把所有面前的生物尽数刺杀,哪怕跌倒泥水中的大象也难逃一劫。
这群杀神一声不吭,配合默契,长枪所指,咽喉破碎。
渐渐地,身后的火枪手们已经呆住了。整片田地中已无一个活口,这批天天在一起有说有笑的长枪手何时变得如此可怕。
后方钲声急促,唤醒了这批还在四处搜寻敌手的士卒。江璆实在是害怕这胡宇又领着人追去了升龙。
胡宇止住了步伐,把长枪架在肩上缓步向回走去。四周的长枪手在他身后汇聚起来,人群不自觉地又组成了个锋矢阵。
中有一人豪气满腔,高声叫道:“问天下,手中十三枪。”
阵中八百余人齐声高喊:“谁能敌!”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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