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将来需要远征南亚的宋军来说,驱蚊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哪怕身在两广乃至福建荆湖,每年亦有不少人因瘴气而亡。
朝廷重金求购驱蚊药的布告张贴到了各州府,但是呈上来的依旧是一些香囊,火绳和改良过的艾香。
香囊肯定是还要准备的,无非多发放几个。备用的先用油纸包着即可,只是效果没有火绳那么理想。不过按原定计划,本就是要避开雨季待得旱季再征讨交趾的。
广州三城官办的米行已经开张,朝廷抑制米价的风声已经传遍广州。朝廷米行中堆积的稻米让广州城中的粮荒得到了一定的缓解。
夏收还有半月余,给低阶官员发下去的钱饷,并未对朝廷的米行造成太大的冲击。人们手里的钱,都想等到夏收之后买到更便宜的粮食。
赵昰和内殿直姜达两人换了身衣服,取了几贯钱,出门查探民情去了。
市面上没有想象中的人潮涌动摩肩接踵,除了酒楼中有些客人,市面上并没有太多的顾客。
赵昰来到一个生意惨淡的羊肉铺前,示意姜达前去探一探行情。
“店家,这羊肉可否新鲜?”
那屠户看见来了买卖甚是高兴,连忙起身应道:“这是今早才杀的好羊,你看这羊腿,比那兰湖的小姐还水灵些。”
“今日是何价钱?”
“七百钱一斤。”
赵昰和姜达听了吓了一跳,“这羊肉为何如此之贵?”
“呵呵。”那屠户一听便知这人买不起,把羊腿又挂了起来,口中说道:“前几日还要一贯一斤,今日还算便宜了几十钱。这季节哪里来的羊,整个广州府我这便是最便宜的了。”
屠户说完坐了下来,也不再搭理二人。
两人面面相觑只得灰溜溜走开了去。
“这羊肉为何如此之贵?”赵昰问道。
姜达应道:“回官家,我前几年也买过一次羊肉,无非三四百文,怎料到如今如此之贵了。”
“走,随我往前看看。”
往前走了不久,便看到人赶了一群黑猪进了个院子,这猪目测也就一百多斤,个头不大也不怎么肥硕。
往前走几步一看,原是个猪肉铺。案板之前倒是顾客不少,于是两人便又凑了过去。
姜达又凑上前去指着个几乎没什么肥肉的猪腿问道:“店家,这猪肉价几何?”
一个伙计眼光甚是毒辣,满面堆笑地答道:“官人稀客,今日这猪腿便是二十文一斤。”
姜达也未答话,只是点了点头退了出来。二人继续往前走着,路见鱼虾不过四五文,鸡鸭等皆不甚贵,唯鸡蛋不见有售卖。
赵昰心中有些不解便询问了起来:“这猪羊之价未免也相差过大了些。”
“启禀殿下,历来如此,据说是羊长得慢,还需人力放牧。这猪只需围在栏中,喂些猪草,一年便可宰杀。”姜达应道:“况且这猪肉不堪食,连我等武夫宁吃鱼鲊水鸟,也不愿食此等白肉。”
“为何?”
“腥臭难当。”
“……”赵昰来到这个时空还未曾尝过猪肉,按道理说这本土黑猪应该是极香的,旧时空但凡是卖猪肉的都标榜自己卖的是黑毛猪,虽然看起来还是个白皮。
这猪肉腥臭难道是不会做?就像苏东坡写的那样“富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这也没道理啊?我国这桂皮、香叶、八角、丁香和葱姜等是很早就有的,放一些不就好了。
“走,我们今日找一酒楼尝一尝当地风味。”赵昰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两层酒楼说道。
两人上了二楼雅座点了四道菜,木樨银鱼鲊、汁小鸡、白炸春鸭和一份煎肉。也不需酒水,只沏一壶茶水,一钵米饭。
姜达原本还不敢坐,被赵昰使了个眼色乖乖地坐了下来。
待得菜式上齐,赵昰便想先尝尝这煎肉,一旁的姜达看见面色大变,轻声说道:“官家,此乃猪肉,食不得。”
“你不说,我不说,谁人知道我食了此物?”赵昰夹起一片猪肉说道:“休要罗唣,吃饭。”
“喏。”
赵昰夹着色面不错的煎肉送进了口中,才咀嚼几下面色就变得难看了起来。这猪肉是撒过桂皮粉和姜汁的,盐也分量刚好,可却遮盖不住一股异常浓郁的腥骚味。
这是什么玩意?烧成这样也敢出来开店!
赵昰一口吐出了煎肉,连忙喝了口茶水。一旁的姜达见状也不敢吱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让你坐下不是做个泥塑的神像,来尝一尝这煎肉。”
姜达眼见如此,便拿起筷子也夹了片煎肉嚼了起来。
“如何?”
“不亏是酒楼,这煎肉做得是极好的,官家吃不惯罢了。”姜达轻声说道:“这公猪肉便是如此,有些难言的味道。若是那不能产子的母猪便更不堪吃了。”
赵昰无言以对,这也算好滋味了?不过转念想想也是,这也不是做法不当,是这猪肉本身有问题。
赵昰也不多言,把这盘煎肉和吃腻的鱼鲊都推给了姜达,自己只吃汁小鸡和炸鸭。这煮鸡炸鸭味道倒是美味,虽无甚调料倒是实打实的散养家禽。
待得吃不下了,便都让姜达吃了。姜达本是一武夫饭量极大,眼见皇帝不吃了,便风卷残云一扫而空。
两人挺着个肚子走出了酒楼,赵昰领着姜达又跑去了那个猪肉铺。此时店中不忙,赵昰差了姜达又去询问。
“这位官人,打算买些白肉?”那眼见的伙计又凑了上来。
“我家衙内想要看了一看这活猪,不知可否?”
“这腌臜畜生有甚可看?浑身污秽臭不可当。”那伙计频频摇头,“这院子进不得,满地的屎尿,怕是脏了官人和衙内的鞋面。”
一旁的赵昰忍不住说道:“你这铺子中卖的是公猪母猪还是另有其他?”
“回衙内,本店乃是正经的买卖。卖的都是上好的公猪,哪里来的母猪。”伙计满脸堆笑:“衙内有所不知,这母猪都留着下崽,也无人卖来肉铺。”
“这猪可曾去势?”赵昰又问道。
“嘿嘿,这猪又不去做宦官,去的甚式。”那伙计笑了起来:“衙内说笑了。”
说罢从边上拿起个连着蛋的猪戟来,在手中抖了抖,“这可要十文一个,远比猪肉要贵出许多。衙内年纪尚小,吃不得此物。”
“可曾有卖去势的猪肉?”
“闻所未闻,我家历代便做这买卖,从未听闻此事。”伙计看一旁来了个女子便叉手说道:“两位官人,失陪片刻,若有甚事招呼小的便可。”
“你且去吧。”赵昰挥挥手,招呼着姜达便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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